他一口将酒饮下,颇不耐烦地道:“你们女人制衫绕环的事今儿已烦了朕一整天了。朕放下国家大事不理,陪你们胡闹,好不容易得个清净,你就让朕静静好不好?”
我瞧了瞧他,见他眼睫毛极长,一饮了酒,眼影之中略有红润,不由得伸手抚了抚他的眼角鬓边,道:“臣妾知了……”
话一出口,自己便也感觉惊奇,心想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糯软娇嗔。我并没有特意如此啊?
他听了我的话,心情大好,笑着问我:“你若想胱努叫康大为来唤便是,何苦偷偷地跟着?”
我正夹了一筷子吃食放入口中,听了他的话,那一筷子吃食便从嘴边跌到了盘子里。回眼望他,见他浅笑晏晏,心中不禁起了疑惑,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演出来的?
又想起自己被康大为当场捉住的糗样,我平生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吞吐起来,嗫嚅不知说些什么。
他则心情更好,连夹好几块吃食入嘴。我发现了一个小现象,那便是,他的心情若好,便会食量大增,这倒不能假扮吧?
皇后绝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用一块红布随便塞入大氅中便算了,定是如她所说,用特殊的颜色弄污了那件大氅,让素洁获一个辨识不清的罪名。这么说来,有人一早便知道了皇后会这么做,一早换下了那块布料,而且是在素洁选了那块布料,皇后使人弄污那块布料之后,素洁裁剪衣服之前短短的时间内。何人有如此高超武功的属下可派,答案呼之欲出。
我暗自惭愧先前对他的猜疑。若他将考题告诉了皇后,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为了维系这个朝堂,这个后宫的平和,他想必也绞尽了脑汁吧。
他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容易。我夹了筷吃食重放入嘴,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一惊。以往我每次一想及他,便都是猜疑与猜测,将他所做的一切皆看成为利,何曾为他设想过?难道现在自己便已经渐渐地改变了吗?
我知道皇后一定会以为是我派人动的手脚,并不会猜疑到夏候辰的身上,可我现在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如果皇后意识到夏候辰对她已然不信任,而后此种不信任便会由宫内传往宫外,届时时家作祟,会引起朝政多大的震dàng,那便大大违背了我们当初的愿望了。
他不出面,皇后便会以为这仅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她既当了皇后,便明白后宫的规则。夏侯辰不可能只宠一个皇后,唯有她自己把敌手打了下去,才能保得住长久的荣宠不衰。如今我两番赢了她,她定对我恨之入骨。不过不用怕,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自我再次入宫的那一日起,想必她已将我列成敌手,便是再多一些恨意,又能怎样?
第三十四章 风筝蓝天飞舞 姐妹之情却
素洁虽当上了尚宫,但我叮嘱于她,初上其位,一切行事要小心谨慎为妙。
众人皆知是我抬她上台,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素洁本就谨慎,自然诺诺答应。她居尚宫之位之后,我们便没有多加往来。
她人原本分,对做钗制衫有天然的兴趣,听闻到了尚宫局之后,与那位霍千萍一拍即合,两人设计出不少新鲜的花样,特别是织金累丝制出来的金钗,成为宫中人人争相拥有的头钗。
其实此种金钗虽jīng巧无比,却不够坚固,日子长了便显出它的缺点来。但为求在比赛之时夺得众人眼球,我也唯有拿出此项技法让素洁预先练习。
其实尚宫局争夺尚宫之位时,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项而已。夏候辰出题之前,先叫康大为叫了几位尚宫局资深的熟手技人前去问话,听她们的意见,我略一打听,便知道他想考些什么。虽然我不若皇后那样直接问夏候辰,不也同样拿到了消息?
近日chūn雨绵绵,一连下了好几日的细雨。桃花在雨水中悄然零落,唯余一地碾落成泥的余香,枝头却结出青色小果,显示出大自然的天然规律。
我身上近日来了葵水,由内侍监记了档,夏候辰便没有召我侍寝。他对我原本就宠幸得不多。我们仿佛有了默契,他并不欲使我成为众矢之的。他依然恩泽遍撒花丛,甚至连宁惜文处都去过两次,事后还对我道:“你那妹妹与你美态不同,却有某种相同的神韵。”
我当然故意拈酸吃醋,在他面前娇嗔,“皇上,您怎么老拿我跟人家比呢?”
吃醋吃得多了,拈酸的样子仿得多了,便熟能生巧,有时几乎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逗得夏侯辰大乐。
他宠幸我虽不多,但每次在我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