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他们之间互相一致的地方竟有那么多!
“请你帮一个忙,能答应吗?”
“什么呢?”
“给这首交响诗的每个乐章写一段题解,将来,我要把它印在总谱上。你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湘君和湘夫人的。”
一阵热情驱使下的冲动,莱娅居然答应了。她想,她要在宁馨的环境中,在最安详的心绪里,写出她最满意的题解。因为,她预感到,这将是一首极美极美的交响诗。
“题解写出来,我寄给你好吗?”
凡音想了想,却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她一句别的。
“喜欢听钢琴曲吗?”
“喜欢。”
“我有一盘钢琴曲,法国年轻钢琴家理查得·库勒门的,哪次见面,我带给你听听。”
莱娅矜持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是学文学的,他是学音乐的,两个学校又离得这么远,哪次才能见面呢?
“总有机会的吧?”
凡音望着她的眼睛说。
他事先一定知道有这回事。莱娅想。因为她和他分手才两天,《歌曲》编辑部便组织了一批音乐家到他们学校体验生活,准备写一批校园歌曲。这些人中就有他凡音。他真沉得住气,一点风也没透。
仿佛事先约好了一样,凡音刚来学校第一天,莱娅就在宿舍楼前碰上了他。
“糟糕,这两天准备英语测验,你要的东西还没写呢。”
“你要的东西我倒是带来了。”
“什么?”
“磁带。答应带给你的钢琴曲。”
“你还记得这个?”
她欣喜中又带点惊讶地仰起头:这个人好认真。
那是在初冬,在校园里树叶飘零的时候。金黄色的小蒲扇似的落叶铺得到处都是,脚踩上去唦唦作响,有一种柔软的、奇异的快感。天气好得要命,蓝天显得澄净悠远,空气寒冷而又新鲜,使人头脑特别特别清醒。她心里充满了缠绵不绝的柔情,并且不断在膨胀,膨胀,仿佛要挤出胸膛,随着那些金黄色的扇叶在阳光下飘荡。
她想,这大概是她特别喜欢听那盘钢琴曲的缘故。《年轻的钢琴家》,《阿根廷,不要为我哭泣》,美极了美极了的曲子。这个年轻的法国钢琴家,怎么能把乐曲处理得这么丰富、轻柔、幽雅?仿佛一只柔软的手抚摸在她身上,叫她不得不用整个身心去应和它。有好几次,她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我再不能听了。我真受不了。”
可是,一有工夫,她还是忍不住要听。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泪水盈盈。
使莱娅奇怪的是,同宿舍的同学并不十分喜欢。比如年纪最小的“洋娃娃”小文,就嫌它太“不够味”,“节奏感太弱”。而莱娅的男朋友——那个师范大学文艺理论研究生、被她谑称为“博士”的,则认为不够丰富严谨。莱娅有些遗憾。“博士”的反应也这么冷淡,她便有些索然了。比较起来,她便发现她和凡音之间共同的东西更多了一点。
一天,系里组织拔河比赛。莱娅挤在人群里跃跃欲试,体育委员却不客气地说,你力气小,但是嗓门高,你当啦啦队长吧。
好吧,啦啦队就啦啦队。她真比谁都紧张,跑前跑后地大声疾呼,弯着腰帮同学使劲,拳头里攥了满满两把汗水。第一轮,她们班胜了。“有你一半的功劳。”
她蓦然回过头来,发现凡音那似乎是赞许又似乎是戏弄的眼神。
“还好,亏得我们班赢了,让我在你面前这么光彩。”
“也许,因为我在这儿,我的运气匀给你们了。”
“是吗?我看看你的耳朵。哟,耳朵这么大,怪不得!”
莱娅故作夸张地作了个惊讶的表情。
“看不出,你的集体荣誉感这么强。”
“那当然!”
“其实,也不过是你的热情和好胜心在驱使你行动罢了。你这个人是处处不甘落后的。”
“你也是!”
莱娅不客气地紧盯住他的眼睛。她还想反驳几句,突然哨音吹响,第二轮比赛开始。这一回,她变了个花样,由她领头,“嗨唷!嗨唷!”地喊起了号子。到底情绪和气氛对人很有影响,几声“嗨唷”一喊,形势又是一边倒,对面的三十个同学全被本班拉过了白线,双方在地上滚成了一团。于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莱娅立刻从人群中退出来,找到独自站在树下的凡音。她发现,他虽然望着热闹的人群,眼光的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