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劫界，想换一条路走，想看看异化之后可有办法。”

木杖重重地砸在阶上，沉闷的回声响在云间。

林空鱼看了眼手中的木杖，“我为此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这其中包括我想倾尽一切保护的人，我发誓永远不会做的事。我怀疑我背离了初衷，我怀疑我错了。”

“我只是个普通修士，天塌不塌，仙有没有，与我何gān？”

他忽然无奈地笑了：“我就只多看了那一卦。”

不舍地松开那根木杖，任由他自仙阶之上坠落，林空鱼站直身体，过分纤弱的身躯在风中微微发颤。

骨血开始从他身上脱落，化作飞灰，他费力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取出一枚种子，弯腰朝无厌前方的破损台阶上送去。

“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他哑声道：“只是憋太久了，很想找个人说说而已。这里的话他们听不到……我有时候会恨他们的无知，但有时候，又很庆幸。”

“我很后悔。”

林空鱼望向上方残破不堪的仙阶，双腿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但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甘心……”

“我一世一世，用己身道路去补这条仙路……我以为我可以补到尽头。”

他的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悲怆又带着撕痛的苦涩，“可你看，这仙路……还是差这么多，差这么远……”

“就好像我穷尽十世……都只是在行，不知所谓的蝼蚁之举……”

风声忽烈，林空鱼那一身白色的法衣轻轻一dàng，再也拢不住那一身尘灰。

他仰起头，望着那扇仙门，满面血流，哑声笑了起来：“蝼蚁安敢窥天？又安敢……左右自己的命数？”

“可我……不只是一只蝼蚁。”

笑意渐低。

如星光洒落，黯淡的云间，所有气息飞灰烟灭，一道仙阶却凭空凝聚而出，延伸到了无厌身前。

无厌望着脚下凝实的仙阶，微微一怔，便听见下方的昆仑山间忽然响起一阵豪放大笑，有人挺起孱弱苍老的身躯在白骨楼船上振臂一呼，诸多劫数起身，英灵册翻页卷动，无数身影直直飞出，冲向苍穹。

如无数发光的蚂蚁，无惧无畏。

“我辈修士，何惜一死！”

第九十章 （一更）

绵延千万里的昆仑山间, 愕然一静。

苍老嘶哑的声音与虚渺不定的呼喝汇聚成浩浩dàngdàng的咆哮，从普世凡尘, 扑向辽阔苍天。

山中的飞雪卷席，无边的江海掀起怒涛。

cháo声如悲鸣，一下一下声嘶力竭地拍打着峰岳与低云。那些站在山上, 伫立云端的身影都在微微颤抖，目光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与诧异不解。

“他们……他们疯了？！”

有灵界修士失声惊呼, “那可是争仙路！劫界这些人这样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一点声响便能捅破这震骇中的寂静。

许许多多的议论与惊讶在昆仑山中蔓延, 无数修士躁动难安，心中更是泛起了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们就是在送死。”

沉沉的叹息从高处传来。

四面的人群一静, 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那座山峰。

山峰之上或坐或站, 有几道苍老委顿的身影。

他们面容沧桑，目光浑浊，乍一看与寻常的凡间老人并无不同。但若细细看去, 便会发觉他们体内蕴藏的气息深邃莫测，如有无数规则jiāo织，深厚至极。

叹息出声的是一名深紫衣衫的老者。

他微仰着头, 望着天空。

那些直冲苍穹的身影, 有的凝实, 有的虚幻, 有的清正凛然，有的魔气滔天。他们老迈枯败，如朽木不堪, 也意气风发，如少年轻狂。数百道身影，密密麻麻覆盖了半边穹顶，迎着黯淡的仙光，长笑当空。

“他们杀了我们灵界很多人。”

紫衣老者慢慢道，“那些人里，有他们的后辈，有他们的亲人。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灵界的劫数。”

“但眼下，他们好像星星啊。”

感叹的语气里掺杂了悲伤与歆羡。

他略有些huáng浊的眼中慢慢浮起一层晶亮的东西，像是一面通透的镜子，又像是澄澈gān净的湖水，盛满了那些映来的如繁星般的身影。

就像他很小的时候，听到那些为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