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非晚见房间里有屏风, “不用出去啊,你在屏风后面坐着吧。”
贺凉城犹豫了一下,没有出门。
余非晚小心地避开伤口,坐在桶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房间里除了水声,很安静。空气莫名地燥热起来。
余非晚看着贺凉城在屏风后一动不动的影子,觉得场面甚是尴尬,早知道应该叫他出去的。于是没话找话地同他聊天,“贺凉城,你想起什么没有?”
贺凉城:“没有。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余非晚想起在清一山时,撮合贺凉城和水清浅的事情,而现在却是她在和贺凉城朝夕相对,顿觉人生处处有意外。
“那时候你为了拿回戮空剑,潜伏在清一山,有天晚上,你鬼鬼祟祟地在凌烟阁外,被我撞见了。”
贺凉城:“然后呢?”
余非晚笑起来,“然后你就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我要被你吓死了,晚上怕得睡不着。”
贺凉城也笑了,“我不信。”
余非晚:“为什么不信?”
“你睡眠很好。”贺凉城心想,按她的性格,应当是完全没放在心上。虽然他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但余非晚在他脑海里的形象却很鲜活,是个顽皮的小姑娘。
睡眠好吗……余非晚想起这几日同吃同住在山dòng里,倒没觉得有什么。山dòng里没chuáng,不过一张破草席,条件简陋到让人无法生出不健康的想法。可如今在客栈里要睡在一张chuáng上,不禁脸热心跳。
她很不要脸地想,贺凉城怎么就那么纯情呢,自己都对他表白了,还跟正人君子一样,跟小学生谈恋爱似的。
贺凉城又问,“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非晚愣了一下,从前看影视作品,只觉得失忆是个狗血俗套的梗,但真正失去记忆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那种空虚恐怕旁人难以想象。
余非晚很认真地思考起贺凉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劳碌命、背黑锅体质、爱角色扮演、擅长偷东西、对人冷冷的,不过对她很温柔……这样一想感觉又惨又奇葩。
“你特别好。”余非晚真诚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你是我喜欢的人。”
贺凉城双手纂成拳头,蓦地站起来,想起余非晚还在桶里,又克制住自己坐了回去。
刚才那一瞬,他想走过去抱住她。
忘了过去的滋味不好受,可余非晚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给了他安慰。记忆或许会找回来,或许不会,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牢牢捆在身边。
余非晚被贺凉城突然的动作吓得往水里一缩,感觉到水有些冷了,便起身把自己擦gān,穿好衣服往外走。
小二上来把桶搬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转开了头。
贺凉城:怎么办,有点害羞。
余非晚:他太帅了,好怕自己把持不住。
贺凉城、余非晚:“我……”
贺凉城:“你先说。”
余非晚:“我想说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钱。”
两人把各自钱袋里的钱倒在chuáng上,坐在一起数钱。
余非晚拿起三粒碎银放到一边,“这个是住客栈的钱。”
又拿了两粒,“这个吃饭。”
贺凉城嘴角翘起,觉得他们现在就像一对夫妻,在为生活筹划。他拿过一锭银子,“给你请大夫。”
余非晚不认同,“用不着这么多吧!”
贺凉城不容置疑,“要。”
余非晚捡起一枚玉佩,“玉佩可以换一匹马。”她一摊手,“没了。”
贺凉城说,“没关系,钱没了可以赚。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余非晚再次抗议,“我觉得还是赶路要……”
贺凉城:“不行。”
余非晚:……好霸道啊,有点喜欢。
两人把银子收进钱袋,头碰着头,又跟对方对上了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咳。”余非晚说,“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贺凉城坐直了,“刚才我想说,我睡地上。”
余非晚盛情邀请,“地上冷,一起睡chuáng吧。”
贺凉城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
余非晚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心想,好纯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