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波恩前，他们又去了一趟柏林。

柯琛忍不住去了一趟库达姆大街。

他曾经打工过的餐馆，此时竟然仍然存在，甚至还保留着之前两个门面的状态，服务员依旧需要来来回回地跑。

柯琛和早纪走进餐厅里坐下，发现菜单上已经和三十年前大为不同。许多为迎合德国人而改良过的菜品消失了，多了不少正宗的中国菜。

服务员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柯琛随便点了几个菜，大妈的中文似乎并不是太好，反复问了他几遍菜的名字。

“你不是华人？”

“我是越南裔，他们都叫我鸢姐……”大妈尴尬着笑道。

“鸢姐……阿鸢？”

大妈的脸上惊了一下，诧异地看着柯琛。

“三十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你……”

大妈盯着柯琛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很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早纪用着一股醋意浓浓的眼神看着柯琛。这让他不得不凑到早纪耳朵边说道：“我在这就打了两个多月工，还是自己辞职溜号的。”

“可能吧。”

柯琛将菜单交还给此时只能叫鸢姐的阿鸢。

“我记得，这里以前的老板叫阮离，也是个越南人。”

“没错没错，不过他在1995年就因为酗酒去世了，后来餐厅给了一个温州人经营，他看我勤劳，就一直让我留在这里做工了。”

“你在这做工这么多年啊……有家庭吗？”

“当然，”鸢姐一脸骄傲地说道，“我的大儿子应该比你大几岁，小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他们都考上了大学。”

柯琛点点头，说道：“很幸福啊。”

鸢姐脸上洋溢着笑容，拿着点好的菜单走开。

“那当然咯，现在的老板人又很好，对我不赖，我丈夫身体也好，过不了几年也要退休了……等等，他们怎么知道以前的老板叫阮离的……”

这里菜的口味与三十年前比起来好了太多，毕竟那时连春卷都是越南口味的。

来到当年拉尔开的五金店的门口，这里早已转手给其他人，新开了烘焙店，甚至有一家卖奶茶的中国店铺。

那么多事情，都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式……

“柏林的变化好像不是很大。”早纪一边散步一边感叹道。

“柏林墙都被推倒了，还不够大？”

“可能是因为我们逛的都是原来的西柏林吧。”

柏林墙的残址上，黏满了口香糖，看上去密密麻麻，无比地恶心。原先分隔两地的那座墙，现在只剩下一条留在地上的虚线。

原先住过的公寓，现在也都重新装修，里面住上了来自各个国家的留学生。

他们又打车前往了柯琛和林胤合买的别墅。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别墅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破旧。

资产托管的公司似乎每年都会从利息中提出一笔钱对别墅进行维护。三十年来，一直如此。

柯琛忍不住打电话给律师，又通过律师联系到了资产托管的公司。半个小时以后，有专门的的工作人员，带着钥匙，驱车赶往这里。

“虽然不知道这座房子的原主人为什么要隔了三十年才把这座房子转给你，但是，你很幸运，这这里的房价一点也没有贬值，在柏林墙倒塌以后，反而大为升值。”

“我就是这座房子的原主人，之一。”柯琛笑了笑，留着一脸震惊的男人站在屋外。

走进一楼的客厅里，没有什么灰尘，也没有霉味，像是一直都有人住在这里一样。

他不得不感慨资产托管公司的专业。

但坐到沙发上时，茶几上的一盒录像带吸引了柯琛的注意。

茶几上没有灰，但录像带的表面有灰，像是几十年没有动过一样。

工作人员走进房间，换上鞋套，看见柯琛注意到了录像带，急忙说道：

“林先生当年的一个重要的嘱托，就是不准碰这盒录像带。于是，录像带放在茶几上，几十年来的清洁工也一直注意没有触碰过，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柯琛明白这是什么，一把拿起录像带，打开以后，走到电视前，打开电源，插进了播放机，打开了电视。

电视和播放机竟然又开始运作。三十年的时间竟然没有影响其性能。

柯琛对工作人员说道：“麻烦回避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