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也想到了,她喃喃:可不至于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室内安静了下来,沉沉的压抑极了。
良久,直到陈孟允罗平还有韩渠等人陆续赶到,韩琮也来了,他最近也在调养身体,就住在母亲院子的东厢,这么大动静并瞒不过他。
也没法瞒。
rǔ母按韩菀吩咐,徐徐打底子,自慢慢告知了他。
韩琮倒比孙氏好多了,他对这位庄重严肃的姨母怯多于亲近,认识时间尚短也来不及生出太多感情,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小男孩忧心忡忡,急忙问他阿姐:阿姐……真的是姨母吗?”
韩菀有些欣慰,一连串变故,弟弟也长大了。
她却摇了摇头。
眉头深锁的陈孟允韩渠等立即看过来,孙氏也是。她蓦抬头,赤红泪目中,不禁生出一丝微弱曙光。
韩菀苦笑:不止是她。”
希望破灭,孙氏失声:这……”
韩菀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李翳此等人物,绝非她一个内宅妇人能够驾驭的。”
……
或者换个说法,杨夫人哪来那么多高手?还个个各有所长都还是死士。
这绝对不是一个后宅妇人能够拥有的,哪怕杨夫人贵为侯府主母。
再有就是李翳这样的人物,即便择主,也绝不可能仅仅看金钱,这还是假设杨夫人拥有足够金钱的情况下。
穆寒点了点头,他很同意,作为与李翳多次对垒的人而言,这方面他极有发言权。
陈孟允韩渠对视一眼,他们对李翳了解不深,但略略忖度亦十分赞同。
韩菀长长吐出胸腔一口气浊气。
她更相信,杨夫人不过是那个被推出来充作打头的靶子罢了。
至于她身后还有谁?
闭目片刻,韩菀睁开眼睛,她招手让罗平和穆寒过来,低声吩咐:往侯府传信,令我们的人留心杨夫人,并设法查证此事。”
……
韩菀下令,重新启动襄平侯府的探子。
彼此jiāo往的人家里,或多或少都会往里头放上一二眼线,韩氏行的是商事,这是惯例。
栗氏有,郭氏有乐氏田氏有,哪怕缙国的稽侯魏其府里也有,襄平侯府自然也不会例外。
在家逢大变,韩氏举家北上郇都的时候,与罗平商议过后,韩菀就叫停了侯府眼线。
原因无他,他们有求于侯府,欲借侯府的势正要好好打关系,万一眼线日常传讯时被人截下,那就糟了。
毕竟侯府也一直无异常之处。
今天,她下令重新启动,罗平穆寒领命,二人略略商议几句,立即安排传讯去了。
瞿医士开了一帖药,孙氏服后昏睡过去。
韩菀起身,出了正房,立在高高的庑廊上。
黑黢黢的夜,青石板被雨水浸透颜色比平时更深,夜色泼墨般,渐渐湮没不远处的房舍瓦顶,夜风有些凉,两臂生寒。
韩菀静静立了片刻,穆寒很快折返:主子,信已传过去了。”
她抬眼,看沉沉夜色。
好,让务必小心些。”
是。”
穆寒低声jiāo代阿亚两句,阿亚匆匆去寻罗平。
穆寒回头,夜色中韩菀背对着他,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低声道:主子,四更了,您且歇歇。”
需等,急不得。
她身体本就在调养当中,瞿医士可一再叮嘱不可受寒生病,更不可劳累的,她本熬不得夜的。
一阵阵疲惫涌上,身体感到乏力,中毒后的身体,确实比不得从前,韩菀闭了闭眼,不再qiáng撑。
没有回郦阳居,就在推开母亲西厢,半坐躺下,沉沉倦怠上涌,韩菀低声:穆寒。”
有消息立即报我。”
帘后低低的女声有些暗哑,疲极了,穆寒心拧紧,立即应了一声,是。”
他守了很久,直到里面的气息终于变得缓,这才匆匆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