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一双眼睛!
谁稀罕这无常鬼身!谁稀罕一个阴帅之位!谁他妈稀罕!!!
他死了十二万年,眼看着她出入人世,洒血魔域!眼看着她封帝称尊,堕入深渊!
他连她这样一位至高无上的帝君将自己关在地狱里都理解了!
她说她必须去,他不是都放她去了吗?
她只道一入深渊,她便再无来日,走的害怕,但又那么伟大。
可难道她不知道,她这一去,留他在这万鬼千尸永恒黑暗的地府,也是再无一丝未来了吗?
可他…不还是让她去了吗?
他不是劝过求过!甚至流着眼泪!心碎成灰!但最终…还是让她去了吗……
血水一片,雾气一片。
月光下的孤魂,闭着眼,一片一片,嘀嗒出无比荒凉的声音。
他真恨。
可他都理解了。
理解了她非得进去。
也理解了后来,她不成人形的,非得出来。
滚滚的业川之畔,那般灼热的气息。
在地府没有冥王的那一万年里,多少次,他曾站在这个地方,看着奈何桥上,孤魂纷纷,断肠来,断魂去……
又有多少次,张衡问他,杨云问他,神荼问他,郁垒问他,羲和问他,甚至,仙界的神仙问他。
“范无救,冥王呢?阿离呢?她到底去哪儿了?你到底把她弄去哪儿了?”
而他的回答。
从“阿离走了”,到“冥王死了”,回答了那么多遍。
直到这最后一遍。
最后一遍,那个面白如纸,杀人如麻的厉鬼,站在这森森河畔,凄楚可怜,又柔情蜜意的对他说:“无救啊,我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她……”
“无救,你知道我最喜欢阿离了,我最爱她了,我留在这里一万年,全都是为了她,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那么我求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去哪儿了?我求你了,一万年了,我已经等了她一万年了,我们都等了她一万年了,你也很想她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