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熊浩初走开, 林卉低头看向手上湿布。黑『色』,洗得发白, 边沿还带着丝线, 很是眼熟。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今天确实是穿着身黑『色』的旧衣出来的。
所以, 他是撕了自己衣服?
她不过是眼睛肿了而已, 这家伙竟然撕衣服给她敷眼。
想到她给做的那身鸦青『色』裋褐, 熊浩初除了第一回是被她压着换上才穿着下田,其余时候, 他只有出县城才会把新衣翻出来穿。
这差别对待……
林卉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来。
心情好, 看荒山野岭都觉得是在秋游。
话说,现在的山水都是天然的, 还真颇为秀丽。
就单说她所在的这块草坪,野草不甚浓密, 嫩绿嫩绿的,看起来像是新冒出来的,铺在地上,比那公园里的人工草坪还好看。
再过去些, 溪流如练, 倒映着蓝天白云, 悠然又宁静。
熊浩初说这溪流是梨山村边上那条的上游, 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从山林里流淌下来的山水。
再看两边彷如堤坝的坡地,林卉猜测这片地方应当是溪流河床。
春日冬雪融化, 春水上涨,这片草地便会被淹没,夏末水位下退,这片草地便『露』了出来。
越过堤坝,有片挨着山峰的密林,熊浩初方才便是往那儿去了。
林卉张望片刻,没看到他的身影,想了想,爬起来,走到溪边,打算看看自己眼皮究竟有多肿,让熊浩初宁愿绕路带她来这儿。
这段溪流平缓,水面如镜,林卉不过往溪边一蹲,就把自己的狼狈看得一清二楚。眼睛红肿、鼻子通红不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糟透了。
亏得熊浩初看了不嫌弃……
林卉赶紧顺了顺刘海,把头发解下来重新束好,确定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才把湿布搓了遍,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把湿布贴到干涩的眼皮上。
敷上去没多会儿,轻得几近于无的沙沙草叶声由远而近传来。
林卉初时以为是风声,待得声音近了立马反应过来,急忙取下湿布——
“是我。”低沉的嗓音响起,大步走过来的熊浩初朝她扬了扬手里东西,“要不要杀了?”手里赫然揪着只蔫哒哒的灰『毛』兔。
林卉起身,看看兔子再看看他,诧异道:“这么快就打到只兔子?”
“不是。”熊浩初随手拍了下兔子脑袋,往地上一扔,再去下背上箩筐,“我在这边林子里布了几个陷阱,我只是跑了一趟。”
“哦哦。”林卉了然,捏着湿布好奇凑过来,发现那只兔子被他拍一下,已经晕菜过去了,登时咋舌。这力气真是没谁了……
抬头看他,“你经常来这边吗?”
“嗯,这边上山轻省些。”熊浩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眼,伸手。
林卉不解。
他干脆弯下腰,取下她手里的湿布,两步过去水边,弯腰洗了洗,随手一拧,再回来,递给她,低声道:“再敷一会儿。”
林卉顿时弯了眉眼:“嗯。”接过湿布,再次坐下来,展开,将其贴到眼皮上。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水声。
林卉掀起湿布一角:“怎么——额,你怎么杀了它?”
熊浩初正拿着匕首在水边给那只兔子开膛破肚,闻言头也不抬:“死了,留着也没用。”
林卉一想也是,再次放下湿布:“那待会带回去烧了。”
熊浩初顿了顿,问她:“要不要待久些?”
“不了,再晚些回去就得天黑了,川川还在等着呢。”
熊浩初只是“嗯”了声,继续捣鼓。
林卉闭着眼睛听他杀兔子,半晌,她忍不住开口:“熊大哥,你知道咱村为啥跟富阳村不和吗?”
“……不知道。”
也是,他才刚回村几个月。林卉叹了口气,轻声道:“今天遇到的那些人……你过来之前,我听他们说了些话……他们应当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熊浩初眉峰一皱,抬眸看了她一眼。
林卉毫无所觉,咬了咬唇,继续道:“如果不是第一次,以他们这般嚣张的样子,富阳村的人会不知道吗?”她并不是真要熊浩初回答,不过是在碎碎念而已。“是不是因为这样,咱们村才跟富阳村交恶?以郑伯伯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啊……”
熊浩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