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到了体育宾馆,与A市体操代表队教练程志刚,彻夜长谈,他十分喜欢这个24岁的老教练,程志刚虽然年轻,但思想却很成熟,眼光也很敏锐,我们两人都觉得对方的气质与自己很相像,因此越谈越投机,谈的晚了,我便不回家了,与程志刚抵足而眠。
其实我们两人谁也无法入睡,程志刚的双手垫在脑后,在黑暗中眨着一双疲惫的眼睛,细细回顾着林冰加入体操队的前前后后,她的素质很好,身体条件优越,又刻苦、勤奋,我教起来十分得心应手,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她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我有心培养她出省,将来争取做国家队的后备军,可惜,她的性格十分的犹豫,我几次想叩开她心灵的窗户,可惜都没能成功。
我静静的听着,我觉得程志刚作为教练不仅为失去林冰这样的优秀队员而惋惜,好像内心深处还隐藏着另一种更深的感情。
程志刚谈到这次比赛前后自己的担心,出发前林冰的变化,深夜里噩梦中的惨叫,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林冰真的有做噩梦的习惯?”
“是的,听她说小时候就有这个毛病。”
“你能谈的详细点吗?”
“这个你要问小艳,我不十分清楚。”程志刚歉意地说。
第二天一清早,小艳就被程教练叫到了他的房间。
林冰出事后,小艳哭了好几天,比赛也受到了影响,她懊恼极了,往日的开朗活泼,荡然无存。我请她坐下,她小声的应了一声,拘谨地坐下了。
“小艳,林冰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尖叫?”
“嗯,不过这几年好多了。不知怎么的?这次来B市又犯了。可能是触景生情吧!”
“她怎么得的这个毛病?”
“我听我爸说,林冰小的时候住在B市,有一次亲眼看见一个人从五楼上摔下来,便有了这个毛病。”
“你说什么?”我忽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艳吓
了一跳。
我又问:“你是说她亲眼看见一个人从五楼上,摔了下来?”
“是的。”
“你知道详情吗?”
“不知道。当时我住在A市,还不认识她呢?好像林阿姨搬到了A市,跟这事情还有点关系似的。”
“她在梦中喊些什么?”
“先是惨叫一声,然后听她模模糊糊的,好像喊了一声什么纽扣似的。”
“纽扣怎么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吴婶问过她,她不肯讲。”
“吴婶?”
“是的。”小艳将那天中午的情况讲了一遍。
我掏出了笔记本,飞快的记录着什么。我合上本子,呆坐在沙发里,小艳和教练程志刚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也不想听见,刚才小艳的话,触动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1977年,3月23日,我在清洁队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调令,第二天,就是24日一早,我办好手续,回到公安局报道,接见我的,是刚刚恢复工作的老局长,一见面,这一对情同父子的老上下级,双手紧握,久久说不出话来,后来老局长告诉我,组织上决定让我担任行,刑警队的队长。
正当我们促膝深谈之际,有人匆匆赶来报告说博雅路铜帽子巷,一栋五层楼上,有人跳了下来,我连警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跨上了摩托车,与刑警队的同志们,急忙赶到现场。
现场人来人往,一片混乱,我赶到了,立刻派人把守路口,劝阻行人,保护现场,接着刑警和法医不才开始勘察现场,检验尸体。
五层楼下的石板路上,俯卧着一具女尸,已经摔得血肉模糊,经不才检验发现,她的头颅粉碎性骨折,内脏多处破裂出血,确实是坠楼而亡。
现场勘查也与死者的家属叙述相符,因为冬天窗子一直打开,她踩着床铺,又登上了窗台,准备拔开插销,开窗通风,谁知窗台的插销,并没有插紧,她猛地一用力,窗户突然被撞开,于是,她失足掉了下去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床铺上,窗台上,确实有她的足迹,窗台边上的擦痕,也不容置疑,但房间里却无法提取其他痕迹,在刑警队赶来之前,围观的人们早已经将现场,踩了个一塌糊涂。
死者的丈夫,一个四十刚出头的中年男子,十分儒雅,有风度,带着一副,亮闪闪的金丝眼镜,当时,在这突然袭来的不幸中,他已经被惶恐和悲痛折磨得不能自持,询问过程中,他几度休克,不得不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