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青听到江春的话,略作沉吟,便拱手道:“承蒙江公器重,长青感激不尽。奈何家父在扬州,本就经营了一个戏园子。此番自北京回返扬州,便是要子承父业。王家历代都是自立门户,断然不能在长青这里断了。故而江公的好意,长青心领了,请江公海涵。”
“哈哈哈……”
江春闻言,捋须笑了起来。
他没有因为王长青的拒绝,就恼怒起来,眼中反而露出赞赏神情。以江春的身份,虽说不是朝廷开科取士的官员,但毫不客气的说,只要江春在扬州跺跺脚,扬州都得抖三抖。
他看上谁,是谁的福分。
恰是如此,对江春阿谀奉承的人无数,而王长青应对不卑不亢,且有才华,令江春很是欣赏。江春能成为扬州盐商的领头羊,得到乾隆的器重,靠的不是吃独食,也不是无尽的控制,更多是广结善缘,以及卓越的治事能力和敏锐的眼光。
王长青站在下方,略微忐忑。
他在北京时,有纪晓岚的这层关系,遇到事情,能有人撑腰说话。但离开了北京,他便没什么门路。一旦得罪了江春,不仅他在扬州寸步难行,就算是他父亲的戏园子,恐怕也只能关门。
可是,王长青不能答应。
一旦答应了,老父亲的戏园子就没人接手。
江春笑罢后说道:“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到老夫的府上来找老夫。”说着话,江春取下腰间一块环形玉佩,道:“这是老夫的信物,拿好。”
王长青一听,倍感惊讶。
自己拒绝了江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待遇。
这时候再拒绝便是不识时务了,所以王长青没有拒绝。他上前两步,躬着身子,双手接过玉佩,郑重道:“江公高义,长青铭记于心。”
“去吧!”
江春摆了摆手。
王长青再度躬身道谢,才转身离开。
江春望着王长青离去的背影,眼中神色若有所思。按道理说,一个戏唱得好的人,江春喜欢是喜欢的,但也不至于如此
厚待,直接就把自己的玉佩给了王长青。可偏偏,江春直接把自己随身的玉佩给了王长青,可见江春对王长青的器重。
事实上,这是有原因的。
真实的原因,是江春为乾隆皇帝明年下扬州做准备。
时至今年,乾隆皇帝已经四下扬州。每一次乾隆到了扬州,江春都会负责接驾,都要让府上的戏班子给乾隆唱戏。
江春知道乾隆下扬州的事情,也会参与接驾。
先前,江春听到王长青吊嗓子时发出的声音,知晓王长青有能耐。虽说王长青年轻,但唱戏的功力颇为深厚。江春为了明年接驾的事情,才不吝厚待,才给了王长青一块玉佩。
这是江春给玉佩的动机。
否则单纯的欣赏,便给了一块随身的玉佩,江春未免太烂好人了。
不提江春的想法和意图,王长青拿着玉佩出门,和王长福回了房间。王长福好奇江春找王长青的意图,坐下来后,连忙道:“公子,江公请您去做什么?”
“没什么!”
王长青淡淡回了一声。
他得了江春的玉佩,却不以此沾沾自喜。天上掉馅饼,也是可能砸死人的,所以王长青不愿意多声张。事实上先前江春给予玉佩时,王长青接下后,按照通俗的套路,王长青该说一番感激江春的话,然后再补充一句‘江公如有差遣,长青愿赴汤蹈火’的话,向江春表忠心。
这是搭上江春这条线的做法,但这不符合王长青的做人原则。他行事俯仰无愧,不愿意阿谀奉承,不愿意屈膝让人瞧不起。
所以,王长青简单回了一句。
王长福没问出个所以然,便退出房间,不打扰王长青。
船慢悠悠的继续南下,大船平稳,河流也不湍急,所以人在船上仿佛如履平地。王长青把江春的事情搁在心中,又恢复了枯燥简单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流逝。
大船沿着通惠河南下,走完通惠河这一段路程后,便进入了通州,沿着通州到天津的北运河前进,不急不缓的南下。
船还没有到天津时,王长青接到了船上管事派
人送来的话。江春的大船,会在天津盘桓两日,不愿意下船的就留在船上。愿意下船的,可以到天津逛一逛,但必须准时返回,否则过期不候。
王长青也想看看,便带着王长福下了船,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