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绝望来。
宋妈赶紧过来瞧了瞧她,见她意识还算清醒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不过忽然瞥到她右手整个纱布都被浸湿了,上面又浸出一些血色来。
“少奶奶,您手上要是有伤口,是不能碰水的呀!”宋妈赶紧拿了干毛巾来要替她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却不料宛洛忽然厉声道:“别碰!”
宋妈动作一滞,不解的望向她,宛洛只是怔怔的举着右手每个字似乎得用了十分的力气重复道:“别碰……”
“少奶奶,您可别任性了,伤口感染了更好不了了,你不要我碰你就自己擦干,我去拿干净的纱布和消炎药来。”说完把毛巾放到她手边,转身就急急忙忙下楼去找医药箱去。
只不过当她抱着医药箱再度回到厕所门口时,里面的场景骇得她手中的医药箱就那么直直的砸落地板……
宛洛一边喘着气一边转头去看她,宋妈眼神惊惧,捂住嘴连连向后退去,她从未见过这样诡异可怖的场景,宛洛那张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凄厉的笑容浸在泪水里,右手上满是血污。
宛洛举起血淋淋的右手递给她,问道:“吓人吗宋妈?”
宋妈眼神恐惧,只知道不住的摇头,她知道少奶奶失踪的那两天里只是手上受了点小伤,但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不仅不是小伤,而是两根指头上的指甲被连根拔起了!
她不敢想象宛洛在那时是有多么无助,多么惊恐,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种非人的疼痛里挨了过来,回来之后甚至没有对她和少爷吐露过一句半句……
那一双秀致灵巧,在钢琴键上飞舞的手指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但宛洛却毫不在意的把手伸到水下去,血
迹顷刻间就被流水冲洗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伤口撕裂的地方还在往外沁出血渍,宋妈眼睁睁看着她面不改色的用毛巾把手擦干,然后走到她面前弯腰把医药箱拾起来,努力的要给手指上药。
宋妈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震惊下来,心有不忍道:“我来……我来帮您吧。”
宛洛看着她上前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擦干净血渍,动作十分轻柔:“上药会疼,您……忍着点。”但说完转念又想到,那样的痛都受了过来,她难道还怕这点痛吗?
宛洛却点头说“好”。
两人在这样压抑无言的气氛中上完了药,宋妈拿着纱布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上,抬头看了看她脸上风干的泪痕柔声道:“您……怎么不告诉少爷?”
宛洛笑得惨淡:“他心里最重要的是公司的事,是家里的人,在他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着那些人和事的时候,我可怜巴巴的拿着血肉模糊的手去找他,即使他抽出一点半点的精神来心疼我,然而这份心疼也是我用自己的伤口和骄傲去求来的。”
“怎么会是求来的,少爷他那么喜欢你,要是看到你伤成这样该有多心疼啊!”宋妈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她从来不知道宛洛年纪轻轻,竟然就有这么重的心思。
“就算他心疼我了,又能怎么样呢?”
宋妈竟答不上话来,只是看着她干裂的唇继续开合着:“反而,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等过个三四个月,指甲就长出来了,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别。”
宋妈慌乱的低头把药箱收拾好,出去时说道:“少奶奶您醉得不清,我去给您和少爷煮醒酒汤。”
是夜,宋妈盯着两人把醒酒汤喝得一滴不剩,再像督促孩子一般让两人早早上床睡觉。
宋妈见宛洛乖乖的躺好之后,起身出去,关灯之前幽幽的对她说道:“少奶奶,等明天早上起来事情就都过去了。”
之后黑暗降临,宛洛顺从的闭上眼。
同衾共枕,却同床异梦。
第二天一早,宋妈就急着上来看两人怎么样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两人比她料想得要平静得多,甚至可以说平静得诡异。
少奶奶坐在梳妆台前,少爷披着睡袍笨手笨脚的替她梳着头发。
傅翊笑着说:“我得多练练,以后给咱们女儿梳一头小辫子。”
宋妈敲门进来,傅翊见状冲宋妈得意道:“宋妈你来得正好,来看看我这头发梳得怎么样?”
宋妈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笑答:“少爷梳得好。”
傅翊眼中得意之色更甚,弯下腰也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她,宛洛扬手要把他手里的梳子拿回来,傅翊灵巧一躲,又重新站起来拿着她的头发梳了梳,旋即随口问道:“你那烫伤还没好?怎么包得像两根胡萝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