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杀了她!”
我知道那个她是指谁,何红梅打他打得越来越狠了,齐阳脸上的血肯定也是她的杰作。
既然留不住齐阳,我就求他带我一起走。
齐阳摇摇头,说:“伍悔,这些钱只够我一个人用。你放心,我一到海城就会给你写信。等我在海城安顿下来,就回来接你。”
我还记得自己一直抓着齐阳的衣角不肯撒手,最后,他是强行掰开我的手,才脱了身。
他说他会给我写信,还说一定会来接我。
我哭着追着他坐的那辆公交车,一口气追出了两站地。在结了冰的雪地上,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
齐阳走后,我就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浑身都不舒服。
每天都盼着能收到他的信,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希望每一天都会变成失望。
对于孩子来说,一天时间,其实很漫长。
对于我来说,那些日子,度日如年,我甚至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几个月后,伍家人晚饭后,我正在厨房刷碗。
伍家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被拐卖儿童被人贩子打断双手双脚,扔在街上行乞的新闻。
秦翠花突然说了一句:“那个齐阳,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人跑出去。我看啊,他八成也是这么个下场!”
我脑袋里轰得一声,手里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在秦翠花尖叫着跑过来打我时,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那次昏迷以后,我生了有生以来第一场大病,持续高烧,就算去诊所吊瓶也不起一点儿作用。
连续几天的高烧,烧得我整个人浑浑噩噩,虚弱地躺在地上,浑身都像是骨头被打断了一样疼。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秦翠花和伍大财大吵了一架,姑婆好像是站在秦翠花这边的。
后来,就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看我。
他们站在我身旁,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菜市场买东西一样。我听到他们每一个人都跟秦翠花讨价还价,谈不拢就悻悻而去。
我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伍大官似乎很不习惯,肥大的屁股坐在齐阳之前坐过的那个台阶上,拿着一根树枝拨弄我。
“
伍悔,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啊!你再不站起来,我妈可就要把你给卖了。”伍大官说得很小声,一副通风报信的样子,似乎还很舍不得我?
我特别想说,伍大官,你换个台阶,别坐那儿,那是齐阳的台阶。
可是,张张嘴,嗓子却疼得厉害,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后来,有一个女人隔三差五地来了伍家好几次,秦翠花从她手里接过一沓钱以后,让她把我带走。
女人就开开心心地抱着我,去了她的家。
经过河堤的时候,我看到柳树都冒出了绿芽,竟然已经到了春天。
从冬天等到春天,等了这么久,都没等来齐阳一封信。
女人的家是三间阴暗潮湿的茅草屋,那时,就算是农村,也几乎见不到茅草屋了。
她一把我抱回家,就高兴地招手,招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儿啊,快看,娘给你买了个媳妇儿回来啦!”
少年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噢,有媳妇儿咯,我有媳妇儿咯!”说完,伸手就拽住我的头发,力气大得很,直接把我从女人的怀里给拽了出去。
我头皮疼得厉害,却虚弱地几乎睁不开眼睛。
女人一巴掌拍在少年的手背上,他才松开手。
“去去去,不通人事的东西!”她把少年轰出去,又用热水给我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又请赤脚医生来给我看病。
那个医生没穿白大褂,我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医生,不过,连续来了几天后,我居然退烧了。
一看到我退烧,女人开心坏了,跟他男人讲,说这回花钱花值了,出个病怏怏的价格,买回来个好女孩子。
女人笑眯眯地给我介绍了他们家里人,让我喊她妈,喊她老公爸,还有她那个傻儿子,说是我未来的丈夫。
我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这陌生的一家人。
八岁那年,我被人贩子给卖到苏家,还能明白自己是被拐卖了。那会儿,我还不到七岁,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都觉得好笑。那么小的我,竟然两次被别人买去当儿媳妇儿。难道,我天生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