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而伤感。机舱的灯光暗下来,陷入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低沉轰鸣。如焰已进入梦乡。山猫开始起身游荡。他路过一排排睡姿各异的乘客,走到飞机后部的厨房区。里面坐着两个空姐在低声聊天。山猫用法语打了声招呼,她们有点惊讶,热情洋溢地回了一串话。而山猫的法语水平只限于“今晚打老虎●●●意为:你们好吗?●●●”。当然,他还会说“惹忒母●●●意为:我爱你。●●●”。可即便是浪漫的法国女人,也不能上来就示爱呀。他摆出无敌可爱笑容,接连要了几种红酒。法航以美酒著称,他真想在十小时的飞行中尝遍所有的品种。空姐见他如此好酒,还特意给他端来一杯头等舱特供白葡萄酒。山猫小声唱起法国电影《蝴蝶》主题曲,一会儿反串小女孩稚嫩的童声提问,一会儿模仿老爷爷瓮声瓮气的回答,逗得空姐前仰后合。直到有位穿制服的壮汉走过来,板着脸命令他尽快回到座位。
雪狼随便点播了部法国电影,开头是一位半裸的妙龄少女在泳池戏水。邻座大叔频频地斜眼瞟他的屏幕,茫然地在影片目录上翻来翻去,却又不好意思问他片名。而雪狼看得漫不经心,电影演到一半还没弄清人物关系。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如焰的侧影。这是一个安全的角度,他坐在她的斜后方,而且有椅背上的屏幕做挡箭牌。
她要了开水和毯子,晚餐只吃水果沙拉。有一阵她揉捏太阳穴,似乎头痛。山猫和云豹窃窃私语时,她在翻免税品杂志,显得无精打采。她睡着了,毯子滑到地上,山猫竟然没察觉。更可气的是,山猫消失了很久。飞机颠簸得厉害时,雪狼捏着一把汗,生怕她被惊醒,身边又无人陪伴。
经过二十多小时的跋涉,终于在深夜抵达多哥首都洛美。山猫对这个国家的印象,仅限于某年在电视上看过某场世界杯足球赛。一群穿绿色球衣的黑人在赛场上欢快地奔腾,战术略显松散,但精力十分旺盛。一下飞机,闪光灯照个不停,大使在贵宾室热情迎接艺术团,鲜花和小国旗包围了他们。山猫活力焕发,紧跟在团长斜后方,这样就能获得更多上镜机会。
大巴载着他们驶向酒店,路上没看到高楼,也没什么汽车,一辆辆摩托车在昏黄的路灯下疾驰而过。车子进入酒店,灯火通明,花团锦簇,相衬之下院墙四周十分荒凉。大家七手八脚把杂技团的大件道具推进库房,然后到服务台领取门卡。标间自愿组合,山猫和如焰住,圣鹰跟雪狼住。云豹在车上跟老K已经混熟了,两人立在酒店门口抽烟谈笑,让服务生把箱子送到一个房间。
晨曦微吐,小焰还在安睡。山猫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叫起哥仨儿,沿着街道溜达到海边。天空阴沉,海水灰暗。有个赤裸上身的黑人小伙子独自淌着海水漫步,他戴着耳机,手打拍子,一脸惬意。云豹和圣鹰脱掉鞋子,踩着粗糙的砂砾,走进海里拍照。黑人主动上前跟他们合影,还做出各种夸张的舞蹈动作。云豹问他在听什么,可他讲的不是英语,也不像法语,一个词也听不懂。他摘下耳机给他们每个人听,劲爆而清脆的鼓点。雪狼听得很仔细,推测这是传统土著羊皮鼓和非洲木鱼的合奏。
离开时,黑人小伙似乎在向他们索要什么,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圣鹰说:“恐怕他在要钱,因为他跟我们照相了。”云豹翻翻口袋,向他摊开手,表示大家都没有带钱。他有点失望,仍然挂着笑容,终于说出一个他们熟悉的词“Coca-Cola”。雪狼笑着比画:“你喜欢可乐?我给你找一瓶来,你等我。”黑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酒店里有家小卖部,但是没有可乐。房间的冰箱里只有酒和果汁。雪狼在餐厅的酒水单上发现了可乐,但是中午才营业。艺术团乘大巴出发前,雪狼终于说服了餐厅经理,买到一听可乐,匆匆奔到海边。那哥们儿已经不见了,一轮橘黄色的太阳正跃出云层,照亮海面。雪狼把可乐留在沙滩上,用树枝在旁边画了一只大大的音符。
Preyer乐队的动感组曲拉开多哥首演序幕。
中国援建的剧场金碧辉煌,楼上楼下黑压压坐满了一千五百人。虽然之前彩排过,但现场感受完全不同。山猫觉得自己很渺小,要被巨大的声浪和热烈的气息吞没。雪狼似乎也有同感,因为他一槌下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卖力,带动整个乐队爆发出潜能。非洲人天生属于节奏,鼓声一响,观众的血脉就开始贲张,脑袋和肩膀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那种迅速而热烈的互动胜过千言万语,跨越距离和种族,直通心灵。一股电流贯穿舞台上下,山猫的喉咙似乎集聚起上千人的力量,一声比一声豪放。
十三姑的川剧变脸也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