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有一个礼拜没来找甄吉利了,他的生活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这天,他一个人吃完夜市回家,路过小乔家,看见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家门。
没下雨,那个男人却穿着一双棕色的雨靴。
当晚,甄吉利拨通了小乔的电话,证实了他怀疑的一切。
小乔说她父亲好像被卡黑买通了一样,对卡黑极其满意。接着,小乔叹口气说:“反正都这个样子了,我也就听天由命了……”
甄吉利突然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一头朝卡黑的胸部撞去!很快,他就更正了自己的想法:一拳捣过去!
他低低地说:“我不会放过这个无赖。”
小乔在电话那边久久没说话。
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问:“你……幸福吗?”
“他对我挺好的。”
甄吉利被噎住了,喉管很堵,他涩涩地说:“……啊,挺好的。”
丢下电话,他冲到厨房,大口大口吞冷水。
从此,甄吉利和小乔彻底断了。他变得消沉,很快,又失业了。
他用最后一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大堆鲜花,在房间里摆成小乔的名字,呆呆地看。小乔叫乔艳。
后来甄吉利听说,卡黑真的对小乔不错,他为她花掉大部分资产买了一幢别墅式的房子。每天开车接送小乔上下班,风雨不误。
一蹶不振的甄吉利一直没有工作。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窘迫,最后,他连吃饭都困难了。
这天,下着蒙蒙细雨,甄吉利在酒馆吃了一碗面,喝了两瓶啤酒,晃晃荡荡走在一条无灯的马路上。
偶尔抬起头,他看见前面走着一个人,那双棕色雨靴一下就让甄吉利认出他是谁了。
新仇旧恨涌上甄吉利的心头,像熊熊的火。
他看出,卡黑也喝醉了,并且醉得比自己更厉害,走路歪歪斜斜。
甄吉利弯腰捡起一块砖头,追了上去。
卡黑腋下夹的包,很鼓。
甄吉利想,那一定是钱,够自己活半辈子了。
他猛地抓紧了凶器。
那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为了爱情还是图财害命,手一扬就把砖头朝卡黑的头上拍下去了。
对方软软地倒了下去。
甄吉利又补了几下,直到砸出脑浆。
那一刻甄吉利觉得他是为了小乔,是光荣的。不然的话,他砸昏对方拿走他的包就行了,犯不着杀他。
接着,甄吉利拿起那个包,转身就跑。
他又恐惧又激动——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耻的抢劫犯。
刚刚跑出几步,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
他四下看看,没有一个行人,就转身返回来,趴在那个人的脸上仔细看了看,顿时就傻了——这个人不是卡黑。
他只是杀死了一个穿双棕色的雨靴的路人。
转眼就逛完了街。
甄吉利被押进行刑房。
乔大夫慈祥地问:“小伙子,害怕吗?”
他说:“不,不害怕。”
乔大夫就温和地笑了:“那你自己把左袖子挽上去吧。”
他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是乔大夫帮他挽的。
接着,乔大夫很麻利地把他固定在铁架上,把药物抽进针管,走近他。
乔大夫一边用他那散发着来苏尔味儿的细长手指轻轻抚刮着甄吉利的胳臂,寻找血管,一边用医生特有的温柔口吻像对孩子一样说:“没事,不疼的,真的不疼的,就像平时打针一样……”
他一直木木地看着乔大夫的眼睛,嘴唇抖起来。
当针管刺进他肌肤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从牙缝里弱弱地挤出两个字:“爸爸……”
接着,他的脑袋就飘起来,眼睛定在了乔大夫的脸上。
他已经看不到他了。杀人的药物把他带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梦,画面更加清晰……
黑夜,一条空旷的马路。
和尚念经的声音远远传来,很整齐,很急促。接着,他又看见了那双棕色的雨靴!没有人穿它,它却在地上挪动着。
它比成人雨靴小一点,比儿童雨靴大一点。
它停下来,脚尖转向他,并且慢慢朝他走过来。
他害怕极了,举起一块砖头,猛地朝它砸过去……
接着,他开始奔跑。
他的双腿抖得厉害,实在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