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公公用力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手指陈小兰鼻子,开口骂:“自己没本事把男人拢在身边,看你长得黑不溜秋的样子,男人不回家还不都是你逼的。整天干活磨磨唧唧,打个柴火要半天,做个面片要半天。你说你嫁到我们家都三年了,是个石头鸡嘛都能捂出蛋来,你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陈小兰低下头,偷眼瞟了一下公公的碗,卧底的鸡蛋都吃了,还是没能堵住他的嘴。
陈小兰斜眼看人的样子,让公公更气不打一处来,他高声道:“你还敢看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都生不出来,你趁早哪里来回哪里去!!!”
陈小兰本来打定主意公婆说什么都不搭腔,听到公公骂自己爹娘,便克制住回嘴的冲动,转身出了堂屋。
公公看见这让何家绝种断根的女人居然这么嚣张,气往上冲,三两步跳到院子里,冲着陈小兰进厨房的方向,跳脚高声叫骂,不但陈小兰的爹娘无一幸免,连她几百年前的祖宗都没有逃脱干系。婆婆搭在旁边一边拍大腿,一边哭诉自己为什么这么苦命,娶个无德无能的儿媳就算了,这个儿媳居然还让老陈家断了根。
陈小兰在厨房吃着剩下的面片,一边噙着眼泪听门外的叫骂。嫁到何家来,她没过一天好日子,新婚第一天五点就起来给公婆和男人做早饭;每天喂猪、喂鸡、喂鸭;家里四个人的地都是她一个人种,公公和男人只在农忙的时候帮一下;男人很少落屋,到晚上睡觉才回来;她中午要从地里大老远赶回来做午饭,侍候大家吃完,洗好碗以后又要打柴、打猪草,回家做完晚饭还要打扫院子、洗衣服,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就这样公婆还嫌自己手脚慢,不出活儿。
公婆在家也没啥事,肚子饿了为啥就不能自己做饭?开饭晚了就骂,连爹娘都捎上了。如果不是几年都没生出个小娃子来,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陈小兰哪会沦落到骂不还口的田地?
公公见自己的话全部泥牛入海,被骂的儿媳一点反应也没有,更是火上浇油,当下走进厨房,一把抓住了陈小兰的衣领。陈小兰正沉浸在委屈里,猛然被人抓住衣领,想都没想,就随手挡开了。公公被掀了个趔趄,这下可急红了眼,伸出两手作势便欲打。
陈小兰闪到一旁,擦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清脆地反击道:“我是没你儿子好看,那又咋样?又不是嫁到你家来才变样的,你儿子结婚前就见过我,愿意结婚,就说明他不嫌弃,我又没有跟你结婚,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我!”
公公嚷道:“反了你了,还敢顶嘴了!”
反正逆来顺受的形象已被打破,陈小兰也豁出去了:“种了好几十年的田,你也晓得,不长庄稼和种子不好有关,碰到烂种子,再好的田也长不出芽来。生娃娃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凭什么就敢说是我的问题?”
她吸口气,接着说:“今天我是回来晚了,没来得及做饭,你们有手有脚,又没瘫在床上,为啥就不能自个儿做?”
她这几句话可炸了锅了,公公和婆婆同时开骂起来!
公公骂道:“你个有人教没人养的东西,你算个逑,还敢在这里教训老子……”。
婆婆哭诉:“自己肚子不争气,干点活儿还不愿意!你吃我的,喝我的,住着我的房子都没收你房租,你就做个饭还想怎么的?”
公婆俩同时高分贝地叫骂,都听不清楚到底谁在说什么。公公却越说越生气,恼怒之下,抓起堆在厨房角落里的土豆,使劲朝陈小兰丢过去。
陈小兰壮着胆子顶撞了几句之后,时刻准备着见势不妙逃走。见公公朝自己丢个黑乎乎的东西过来,一瘸一拐地闪开了,土豆击中了她身后的油瓶,油瓶应声而倒,菜油顺着台面迅速流到灶里,刹那间,灶台变成了一条火龙。
陈小兰慌忙冲到水缸面前,想舀水浇火,却发现水缸里面空空如也。明明早上还有小半缸水的,现在已经被公婆用光了,他们从来都只知道用水不知道打水,她只好返身冲回火舌蔓延的灶台前,抓起铁锅,连汤带水浇在火龙上。
火色稍稍暗了暗,旋即又蹿了起起来。
公公和婆婆这才反应过来。公公抽出柴火,奋力抽打着火焰,一边对婆婆吼道:“快!去打井水!”
陈小兰已经提着木桶和扁担,冲向院子外面的水井。婆婆看儿媳出去,心想挑水是个重活,就让她去吧,她转身回屋抱了床厚被子,跑到厨房,把被子盖到灶台的火苗上。这时候,火已经顺着油烧到灶台边,被子一盖上去,灶台上的火倒是熄了,可搭在灶台边的蓬松棉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