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丽刷爆了闻天鸣的信用卡,两个人的冷战就一直持续着。每天晚上林丽只做自己的饭菜,闻天鸣拿着空碗揭开锅盖,里面只剩下几粒儿没舀干净的饭粒了。除了不给他吃,她还拒绝给他洗衣服,她从洗衣机里把闻天鸣的衣服裤子挑出来,只洗自己的。闻天鸣很快就发现衣柜里不再有干净衬衣、阳台上也没有晾晒着的自己的衣物,他四处寻找,最后才在阳台上的一个废纸箱里发现了自己的脏衣服脏裤子臭袜子,它们挤在一起,默默地散发着臭味,都快长毛了。到晚上,他的被子和枕头会自动出现在沙发上。
闻天鸣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又开始积极约客户出来吃饭、K歌、泡脚,不陪客户的时候,就在办公室订外卖,晚上要打一阵游戏才回家,到家洗完脸直接睡觉。老万为此大加赞赏,在员工会上不点名地表扬了他。白晓玲是知道底细的,每天早晨上班,都会问他游戏又添了什么厉害装备。
尽管两人表面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闻天鸣还是知道林丽并没有放弃生孩子的念想。她时常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偷偷测尿,经常出现在垃圾筐里的尿杯、排卵试纸袋和纤细的白色试纸条就是证据。
林丽的和好显得有点莫名其妙。头天,闻天鸣玩游戏冲关,搞到凌晨两点钟才到家,洗完脸踢掉鞋子躺在沙发上,直接就昏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他被从卧室里出来的林丽弄醒,她不发一言地掀开被子,脱掉他的底裤,“强奸”了半梦半醒的闻天鸣。
迷糊中,他喘着气,问:“你不生气了?”
林丽双腿夹紧他的腰,脸色潮红,媚眼如丝,眼神却冷冷的,说:“你以为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啊?我今天排卵,唔……”
闻天鸣恍然大悟,抓住林丽的手,翻身把她紧压在沙发上,说:“你把我当成啥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精子库啊?!”
林丽压抑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仍然冷冷地说:“不但当你精子库,还当你提款机,只是你这提款机不怎么经用啊!”
闻天鸣恼怒地死死压住她,开始奋力冲刺,在越来越激烈的喘息声中,两个人同时达到了顶峰。闻天鸣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做过爱了,自打有了造人计划以来,林丽制定了严格的交欢时间表。任何有趣的事情,一旦变成必须完成的任务,就不会再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闻天鸣喘息着从林丽身上翻下来,动作猛了点,后背落空时才想起,刚才的激烈缠斗是在沙发上。情急中,他挥舞双手,想要抓住任何能固定住自己的东西,结果沙发上的被子跟着他一起轱辘到了地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在短暂难堪的沉默中,林丽和闻天鸣相互对视,看着闻天鸣赤身露体、双手紧抱着枕头、一只腿勾着被子躺在地上的狼狈样,林丽忍不住大笑起来。闻天鸣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笑起来。
一笑泯恩仇,冷战结束了。
林丽、黄新娜和陈小兰三个女人,虽然各有各的原因,却不约而同都决定在华弘医院做试管婴儿,难得的是,今天三个人碰巧都到医院做B超。
已经临近中午,生殖中心的走廊里还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林丽坐在椅子上,紧闭眼睛,双手放在大腿上捏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伏以观音大士,誓愿洪深,法界有情,等蒙摄受。善根未种未熟未脱者,令其即种即熟即脱。应以何身得度者……”
“喂,这儿有人吗?”一个刺耳的声音问。
林丽被打断,不愉快地掀开眼皮,瞄了一眼声音的主人,只见她:头发烫成大波浪,蓬松地披在肩上;耳朵上两只钻石耳环“卜咛卜咛”闪闪发光;手挎着叫人眼红的爱马仕限量版包包,那是林丽在刷爆闻天鸣信用卡时也没舍得买的;贴身穿的连衣裙林丽没有看出门道来,只知道她的外套是香奈儿最新款。
那女人站在那儿,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说:老娘我有钱!我很有钱!
“这儿有人。”林丽说,闭上眼睛,继续念她的《观世音菩萨求子疏》:“故得慈起无缘,悲运同体。如皜月之普印千江,若阳春之遍育万卉……”
“这是你的包包吗?”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林丽不得已睁开眼睛,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一会儿人就来了。”
“等人来了再说。”贵妇人把包包拨到一边,一屁股坐下来。
看着一万多块的包包被挤得七倒八歪,林丽心里一哆嗦,肉疼地伸手把贵妇人推开,尖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跟你说了,这儿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