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大约五百米不到,某处府邸外时,一群女子在前方哭哭啼啼,她们把马车前进的路彻底堵死。派人上前一问,原来这是一位六品官员的府邸,老爷因病暴毙。他的正室和两个有位份的妾和她们的子女,正把他饲养的一干肉奴以及肉奴的子女全都卖到了窑子里。
买卖姬妾在澹台及华夏族封建时代是再常见不过的现象,平常到甚至有法律作为保护。比如《唐律疏议》明确规定:妾乃贱流以及妾通买卖。
这种肉奴大规模交易不止会出现在老爷死后,官员贬官和移职时也会大批量出现,男子离开驻地时会把大量不方便带走的女人,以及她们的子女或是买卖或是送做人情。
华夏族封建时代是一个绝对阶级社会,受法律以及社会观念影响,男子若把姬妾平等相待,反而会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人们会认为他自甘堕落、没品没行。所以大多数男子不把自己的“姬妾婢伎”当一回事,只是将她们当做是可打可骂可杀可卖的骑宠罢了。
比如宋代大文豪苏轼在贬官之时,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甚至就连身怀有孕的姬妾也没有列外。带着胎儿送人的妾还算好命,更凄凉的是一位名**娘的妾。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却被苏东坡以人换马,以最终以撞槐而死收场。
原本应该相爱的夫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嫡妻。
白晓静的目光在这群刚被赶出家门的女子身上转悠,这些人里,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小的还在母亲肚子里。人数大约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之间。她们几乎都是小脚,甚至还有几个抱女子在里面。她们软软地坐在地上,这些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儿,离了夫主,完全无法生存。
突然间白晓静又想到,那两个被他干掉的李大人之侄,不知道娶了几房,纳了几房,买了几多。这两人家又要上演什么样的闹剧。
“去通知这府上的人,由于她们阻街,这些人被征做官婢。另外派人去两个李大人之侄府上,将他们的姬妾也征用了,至于补偿按她们被买去时的价格给予补偿。以后遇见同样的事,但买无妨。”她对着随车府兵一阵吩咐。
一个旧有权力层的逝去,一个摇摆不定的新时代,不晓得会有多少大人会因此落马,不晓得有多少姬妾妓以及丫鬟、奴婢、合法或非法情人会被早就忍无可忍的正室及其子女拖出去买卖。而白晓静正缺人手给将士们赶军服呢,当然见一个买一个了。
当然,那些被她买回去的女子必须把小脚丫子给放开,她不养那些二等残废。
冷不丁地,萍来了一句。“聘则为妻奔是妾……”她指了那群女子里中年纪最大的人,那是个满面沧桑的妇人。“那是乔氏,曾经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当初和夫主琴瑟和谐成为佳谈,但因为父母不同婚事而私奔……但十年婚姻,硬是把她磨得比老妈子都不如。”
白晓静探出头望了望,那个据说最多二十六的昔日第一美人,现在的外表年龄至少五十,满脸皱纹面黄肌瘦不说,似乎还有不轻的病,就连坐都坐不大稳。先前,她真把那人当作老妈子看待。“比爱情劫难更可怕的果真是婚姻劫难,前者只祸及个人,后者祸及子孙万代。”
萍拉上帘子低低地吟白大诗人的长诗《井底引银瓶》: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似妾今朝与君别。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萍理了了理头发,一脸笑意,好象和诗词一起回到了少女时代,但当她吟到“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时,泪水大颗大科地掉。
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吟完。“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封建时代的女子无论她自身如何,受男尊女卑思想影响她的人生从来由不得她。只可惜许多人都要和苏氏之妾王朝云一样,要死到临头才会大彻大捂,到一切都晚了才会清醒。
王朝云是苏氏贬官时唯一一个没被送人,得以陪他流放岭南的人,尽管她与他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尽管她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甚至就连唯一的孩子也死在了追随苏氏的路上,但她死到临终,苏氏依旧在她墓上大笔一挥写下姬人二字。
他竟然连个空名分都舍不得给。
……
铁锈城外,车水马龙,无数豪华马车鱼贯而入。但平日里挤满了难民的街道冷冷清清,不止只要感到,甚至就连主干道两侧的居民区也黑灯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