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洄的声音语气好像是平静的水潭,纵使扔进去再大的石块都不会泛起一丝的波澜。
谭公子的内心十分慌张,心脏忍不住咚咚跳着,血液涌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不仅是脸涨的通红,就连指尖也翻了红。
“回女君,奴不应该欺瞒女君的。”
“你欺瞒我什么事情了?”
“回女君的话,奴与女医琪,都是从小生长在月国北面的孤儿,相依为命,但是也青梅竹马。后来奴被女官挑选进宫,做了乐奴。而琪姑娘却潜心与一个神秘的高人学习医术,做了女医......”
“所以你想告诉本女君的是,你与女医琪是认识的。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她偶然看见的,对么?”
谭公子说的这些事情,显然已经在燕洄的意料之中了。
她虽然欣赏谭公子,但听了谭公子交代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内心一直堵着的一口污浊之气,顿时被疏通了许多。
谭公子又跪着向前走了两下,然后用力磕头谢罪道:“正是如此.......还请女君饶恕奴,请女君开恩......”
谭公子不是不明理之人,今日燕洄为了他出头,无意之中就会得罪不少人。
若是他不老实交代清楚的话,日后待燕洄查明真相,只会让燕洄伤透心神。
于公于私,谭公子都不想让这个女君感到伤心。
燕洄没有说话,继续赤脚向前走着,一直走到了上面的王位后,她才停下来,坐在那,用右手撑着额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女君......”谭公子内心惶惶,这样不说话的燕洄让他感到害怕。
在须臾的沉默之后,燕洄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你与女医琪可成婚了吗?”
这句话出乎了谭公子意料之外,他脑海中想到了无数种燕洄要问的问题,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条。
“奴与女医琪紧紧只是两厢情愿,还没有到成婚的地步......甚至因为奴的家境贫寒,连上门......上门提亲的能力都没有......”
他说话声音小小的,有一种无形中的羞涩感和内疚感。
羞涩是因为自己的贫穷,而内疚却是因为不能给女医琪一个应有的名分。
燕洄思付了片刻,将阿竹喊了过来,“阿竹......阿竹!”
“奴才就在殿外候着呢,女君有什么要吩咐的。”
“去给祭司大人通知一声,从今日起,谭公子就是本女君的义弟,从此之后脱去奴籍,月宫就是他的家!”
阿竹闻言大惊。
虽说女君可以做任何决定,但是在月国还没有人破例给奴才们脱去奴籍的。
看着阿竹在哪里发愣,燕洄再次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这就去办。”
谭公子愣愣的,仿佛刚才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女君竟然要为他脱去奴籍?此时若是再不谢恩,他就真的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奴......谭某谢过女君大人!”
冬梅一直侍候在殿内,看到谭公子出去后,才慢慢走出来,不解的对燕洄问到:“女君为何突然这么想?在月国并没有贵人给奴隶这样的赏赐......更何况......女君还救了他的命不是吗?”
燕洄揉了揉眉心,头上沉重的冠冕压的她头痛,然后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我......我舍不得看他每日在这月宫中,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倘若一旦飞出笼子,就会被人无休止的践踏......”
这个理由还是冬梅第一次听到。
给谭公子这么大的恩典,仅仅因为他像旧人。
“那女君,设下的宴会后,在来的各家姑娘中,女君看上谁了?”
冬梅话锋一转,提起了这个正事。
月星几次三番找人来从她这里探口风,表明自己真的很想成为月宫的女官,为女君效力。
她也只能向燕洄推荐一下,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燕洄的手中。
燕洄把玩着方才头上取下来的钗子,思索了一会,“本女君觉得,月云最合适。”
“月云姑娘也......也太沉静内敛了,城府心思太深,不好把握啊......但是那个月星姑娘,就是个很好把握的杏子......”
听到从冬梅的口中说出了月星这个名字,燕洄感觉到了一丝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