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于春秋,但毕竟也算奴才们的主子,这贵贱之份不能乱,尊卑之礼不能越呀!”李永贞口齿伶俐,言辞得体,信王竟觉心头一暖,似是极为受用一般,随声赞道:“魏公公有心了!”
李永贞谄笑道:“王爷金口,奴才一定回禀九千岁。”然后对门外命道:“小刘子,快将那些名种牡丹搬进殿来,请王爷品鉴!”
“本王正要欣赏一下魏公公的名花!是宫里培育的,还是丰台草桥万柳园选送的?”信王面带微笑。
中书房掌房刘若愚答应一声,领着七八个小太监将二百盆牡丹搬进大殿,按照次第一盆盆环列起来,不多时,就摆放成了一个舒缓的塔型花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果然个个花朵飘香,鲜艳欲滴。排在最上面的是一棵硕大的黄牡丹,碧绿的叶片上挂着一幅长长的绵料素馨纸宫笺,上面工整地书写着一行欧体楷字:“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东厂臣魏忠贤恭献”。
李永贞指点着说:“这些牡丹全是魏上公命草桥园丁培育的新种,育了苗后在冰室里栽种,控制了花期,故能历经酷夏延至八月才开。这株御袍黄就是依时令在三、四月份绽放,也极其名贵,难得一见。另外这几株绿蝴蝶、瓜瓤红虽然不及御袍黄名贵,却也是世间珍品。”
信王离座走到花山前,略俯下身子,凑近御袍黄、绿蝴蝶、瓜瓤红,轻轻一嗅,不胜欢喜道:“哎呀!魏伴伴在宫里日理万机,替皇兄分忧,为天下谋利,还眷顾本王,将钟爱之物分赠,足见挚情。深宫窈远,本王不便面谢,劳烦小李子替本王多多拜谢。”
“王爷说的哪里话来?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御弟,魏上公常说兄弟本是一体,伺侯皇上即是伺侯王爷,心疼王爷即是心疼皇上。当年王爷留住大内勖勤宫时,皇上、王爷奴才们一起伺候,倒也还方便,如今王爷出宫别居,奴才们不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伺候王爷,就是见王爷一面也难。这次上公爷命奴才到王府请安,奴才又见着王爷,真是天大的喜事,要是奴才不怕素来卑贱,有污王爷府门,不须魏上公的钧旨,早巴巴地跑来了。王爷看这几朵牡丹,还顺眼吧?”李永贞闪动着一双深陷的眼珠,越发显得心机不可揣测。
信王微笑道:“魏伴伴用心如此,教本王如何生受?强将手下无弱兵,小李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李永贞起身拜道:“王爷谬赞,折杀奴才了!”然后告辞说:“王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们就回宫复命了。”
信王那里肯放,忙说道:“本王出宫将近一年,赏花饮酒,超然物外,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好丹道,被高时明这几个奴才称作十好先生,倒也逍遥自在。只是有时太过闲暇,便觉无端郁闷,老想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玩儿?今日你既然来了,正好讲讲宫里的趣事,逗本王一乐,怎可轻易就放你走?先打发随从回去吧!”
李永贞笑道:“承蒙王爷抬爱,奴才就多叨扰一会儿。”便对刘若愚命道:“你们回去禀告魏上公,这些牡丹王爷已经收了,我在王爷这儿多伺候片刻,请上公爷安心。”刘若愚答应一声,照例领了茶酒赏钱,由高时明一路送出了王府。
信王起身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此良宵,本王恰有美酒,岂可错过?”李永贞本来好酒贪杯,酒后话语不禁,闻听美酒二字,惹动了酒虫,心痒难止,嘴上却说:“无功不受禄,夜将深了,王爷府上,怎好如此叨扰?”
“莫放春秋佳日过,最喜风雨故人来。你我份当主仆,情在故旧,多时不见,本王也想念宫中的故人呀!”李永贞听了,觉得信王语出肺腑,似是一片赤诚,但隐隐感到又像暗含着什么,一时难以明了其中的真意,暗自揣摩,与信王跟在高时明身后,出了大殿,向殿后的花园走去。
新月将没,星汉灿烂。后花园里,枝影摇曳,暗香浮动,园子中央耸立一座尖顶飞檐的四季亭,亭内烛影摇红,杯盏齐列,早已备好了酒宴。信王亲陪入席,命李永贞坐了宾席,高时明坐了下首,在一旁相陪。李永贞见满席山珍海味,不亚于皇宫御膳,尤其见桌上东西各排列两个精致的细瓷酒坛,东边翠青,西边鲜红,各用明黄的宫锦封口,心中大喜,知道东边摆放的是金茎露,西边摆的是太禧白,都是圣上专用的极品御酒,不由酒虫蠢蠢欲动,难以忍耐,口中却说道:“奴才何幸得尝人间佳酿,王爷岂不是要折杀奴才了!”
信王假怒道:“小李子,莫不是本王离了宫廷,你就瞧不着了?”
“奴才怎敢?”
“本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