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木华园出来已经快到午夜，街道上车水马龙，言聿开着车像是没有知觉的幽魂一样游荡，她能去哪儿呢？

“再拖一个拖油瓶还不得赶我出门啊！”

“言聿和言恩赫可比他们好搞定的多了。”

何沁刚才说过的话不受控制得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播放，原来在母亲的心里，自己是阻碍她寻求幸福的拖油瓶，是她争夺财产的垫脚石，她原来说过的爱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哄骗她的。

“聿聿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就是为了你也不会再找对象的。”

“妈妈的钱都给聿聿和赫赫留着，妈妈的爱也都给你们。”

“这是妈妈给聿聿买的新衣服看看喜不喜欢？”

“聿聿天冷了，上学别冻着了，妈妈给你买了双新鞋，来试试，不喜欢我们去换，快中考了不要感冒了。”

“赫赫这次考了第一名，我们叫着姐姐一起去吃火锅吧！”

“……”

曾经何沁给他们说过的温言懦语和刚才自己听到的像是天使恶魔一样在她的上方交织盘旋，为什么，为什么一家人要变成这样呢？

“啊！”言聿开着车突然嘶吼一声，她不想再压抑自己了，这样太辛苦了。自己从父母离婚后的乐观无邪和奋发向上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对于自己存在愧疚之心，强装出来的而已，装了这么多年，真的是累了……

脚下的油门用力一踩，“Duang!”一堆铁皮撞击的场面在她的面前上演，她刚才做了什么？感觉到额头有液体在流动，伸手一摸是温热的血液，身体尚未反应过来，还没有感觉到剧痛。抽动了一下脚，好在腿没事儿，还能动。一个大车灯打过来，灯光过于耀眼刺得眼睛睁不开。

“呲！”抽痛一声，挣扎着下了车，她除了额头和手臂其他地方没有受伤。缓慢地走上前去，交警已经过来了，“你是车主？”

“是。”

“喝酒了吗？”

“没

喝。”

交警拿着仪器测了一下，确实没有喝酒，“跟我们回去做个调查，你这是蓄意撞人。”

“好吧。”言聿苦笑了一声跟着他们上了警车，看来不用愁今晚去哪儿了。

警察局里，整间房子里只有一盏暗黄色的灯光照着，与外面的繁华大相径庭。言聿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规规矩矩地坐着，交警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你是突然加速，为什么？”交警手里拿着她的行车记录仪说道。

“情绪失控。”言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她现在能在这里回答问题已经是极限了，心里像是一万只蚂蚁在挠一样的难受。

“你……是精神方面有问题？”交警试探地问道，“你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能申请驾照的吗？”刚才言聿的驾照他已经看过了，是真实有效的。

“我有轻度抑郁症，目前我国法律没有规定抑郁症患者不能开车上路。”言聿双眼无神地说道。她知道自己有抑郁症还是在高一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当初是为了避免耽误学习自己偷偷去看了医生，确诊了轻度抑郁。怕父亲担心就自己偷偷瞒下来了，攒钱买了药物，看了心理医生，这两年已经基本没事儿了，现在看来是有些复发了，也好像比原来更严重了。

“原来是这样，你现在可以走了，被撞车辆的保险理赔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过段时间你还得来一趟，到时候会通知你的。”看她依然低着头，想到言聿的身体情况，交警又补充了一句：“自己来不了找委托人来也行，咱们得按程序走。”

“知道了。”言聿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额头已经被包扎过了但还是有些眩晕，差点没站住，原地缓了几秒，给他们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站在警察局门口看着外面的月色苍凉，拿出手机来看已经没电了，袖子上还有自己的血迹。车子没报废也不能开了，身上

一分钱也没有，现在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顺着派出所的街道一直走，她没来过这里自然也不知道前面是哪里，无所谓了，走到哪里都一样，反正也死不了。

就这么像是木偶一样走了一夜，知道东边开始透亮，清晨的雾气带来的潮湿让她的发丝有些微湿，两条腿像是麻木了一样走着，终于看见了一个公交车站，现在这里还没有人来，过去坐下。

揉了一下小腿，双手抱住了头，把自己蜷缩在这么一方小角落里面。

“Ty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