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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叫来了亲兵。
范光明还是像以前一样腼腆,郑志身子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听令而动。
“本官先前打听了一下,军中克扣军饷的情况。”
两人一怔,原来都知一个个问话是为这事。
“去把各队的队官都叫来,哦,宋副都知也叫来。”
二人抱拳,随即领命而去。
当副都知宋嘉到来时,只见几个队长还在晕乎乎的走来,其中一个要不是被扶着,怕是走两步就要跌倒了。
领头的范光明无奈,只能走走停停。
“一个一个都像什么样子?!”宋嘉大步上前,“都特娘的刚从青楼回来啊,老子真想给你们一人倒一桶水清醒清醒!”
他看见中间踉踉跄跄的孟伦还没反应过来,怒道:“晃他!”
当六人走进方略的值房时,只见他们的都知正端着他的雁翎刀,半出鞘的刀身反射着油灯摇曳的黄色暖光。
见他们近来,方略纳刀回鞘,扫了他们一眼,平静道:“看样子诸位这三天都玩的很尽兴,要不…再玩两天?”
“下官不敢。”宋嘉最先低头称不是,其余五人也连忙跟上。
“嗯,喝的酩酊大醉也就罢了,起码还知道按时回营,本官也不管这些破事了,”方略的声音依旧平静,“你们别低着头,头抬起来。”
“本官得了消息,有人克扣士兵们的军饷,乃至用陈米代替新米,”方略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我就想问问,这事是谁干的,或者说,你们六个…都干了?!”
六个人悚然而惊,但无人回应。
“说话,别装哑巴。”
四队的队官宋洪韬最先承认:“都…都知,下官……有罪。”
有人开了头,其余五人也接连坦白。
方略只觉得自己眼睛瞎了,当初自己还对这几位基层军官相当满意来着。
“棒,真棒,五个队长一个副都知,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方略鼓掌,“说说吧,贪了多少,还剩多少,用来干嘛了?”
…
值房外,郑志偷偷瞄了一眼,忐忑道:“光明,都知居然能镇住他们,实在是厉害。”
…
“啧啧,克扣军饷,掉包粮食,你们让我怎么说?说你们胆大包天吧,只敢从每个士兵身上扣出一钱银子,说你们胆小怕事吧,克扣军饷这破事都干了好几年了。”
这几个家伙分赃倒是很利索,从每个士兵薅一钱银子,全营一千余人,每月就是百两银子,随后六人平分。
至于为什么士兵们说是缺了三钱银子,其余的二钱银子…估计只能往上追根溯源了。
“罢了,我不想追溯上去了,这不是我一个六品官能办的事,”方略摊摊手,“此事,你们想怎样?”
“下官知罪,还求都知…高抬贵手…”
“都知,我等现在就收拢余下的银子…”
“大概还剩多少?”方略问。
“大概…大概还有一百来两。”
方略冷眼看着他们,淡淡道:“连夜收回来,明日本官全数退返。”
“这还没完,”看着惶惶的几人,方略讥笑道:“明早集结后,你等一个一个向全营士兵认罪,随后每人领罚十棍。哦,太少了,再给你们一人二十棍,先欠着,待征战回来,视情况而定给你们补上。”
打十棍只是个教训,否则三十棍下去,就无法参与后续操练了。
几人脸色苍白,都知这几乎算在全营面前打他们的脸啊。
“呵呵,你们看看自己,一个个都自诩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百战老卒,”方略不屑道:“有罪认罪、认罪领罚,仅此一点都不敢?你等还算是百战精英吗?”
“哦,当你等指着自己身上的疤吹嘘过往的辉煌之时,可曾想过你等做的丑事?”
第五队的彭铮跪倒,“都知,下官知罪、知罪,甘愿受罚…”
“都知,我知罪…”
看着跪倒的六人,方略起身,一字一句道:“这绝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见到此类腌脏事发生在这!一旦查到,绝不姑息。”
“勿以为我的职事前面挂了个'代'字就不当回事!”方略拔出了战术刀,直刃方头的极端武力支点深深扎进了桌子,“你们也可以找机会做了我,然后期待下一位都知和你们一道同流合污。”
台下的几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