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摆了摆手,似乎颇为欣慰,“你没事就好。”他看着太子,神色淡淡。既然指控文将军构陷先太子,那么这事与太子必定也脱不了干系。
皇帝看着他这儿子,有些疑惑,那时候他这个儿子才十五岁,真有如此谋略么?想必是文家私自做的决定,为了扶持他上位吧。皇帝心里抱着这样的侥幸。
太子回府先安顿过,便又去给皇帝回话。这一路所见所闻所感,以及祈福一事的进展,和遇刺之事的来龙去脉,都得仔细交代给皇帝。
皇帝安心听他说完,许久没有说话。殿内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太子有些惶恐,不禁反省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惹得他这父皇不高兴了?
许久,皇帝喉头一动,这才道:“你可听说,有人行刺文将军。”
太子惊诧,这事他倒真没听说。他没听说是对的,因为皇帝特意压下了这事。若是他知道了,那便说明他有眼线。
皇帝稍微放下一分心。
太子说:“儿臣不知,外祖可有大碍?”
“没有。刺客也抓到了,兴许和行刺你的,是一波人。”皇帝淡淡开口。
“哦?倒是有可能,那这刺客可吐出什么没有?”
“有。”皇帝抬起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太子,“刺客说,是为当年,文家构陷先太子一事而来,是为匡扶正义。”他最后一句,稍作停顿。
太子满脸惊诧,当即跪下,“这等说辞,未免太过大逆不道。外祖一家,对父皇可是忠心耿耿啊,怎么会做出这种陷害忠良之事呢?”
“是,朕也不信。”皇帝收回视线,逐渐移开,至那书柜之上,“所以朕已经命人去查了,这种事,必须得彻查到底,若是有人故意诽谤造谣,严惩不贷。”
他没说下半句,若是当真属实,那自然也是绝不姑息。
太子后背发凉,当即撇清关系:“父皇明鉴,可外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皇帝只是淡淡挥手,“你这一句舟车劳顿,也累了。太子妃拼命为你生下个儿子,你也得慰问她母家才是。”这便是不想再听的意思。
太子低头告退,“儿臣明白。”
从勤政殿出来,太子脸色铁青。他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应当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件事是谁做的?谁在旧事重提?当年太子一党,早已经伏诛殆尽,不可能有漏网之鱼。那么是谁呢?
要做这件事,那人必须与太子关系密切,不可能有这样一个人。
太子后背发凉,当即意欲去找文贵妃相商,可脚步一顿。若是他这时去找了母妃,岂不是不打自招,说明他心里有愧?不,他不能去找。
太子神色如常往东宫去,在路上碰见十一弟。刘琰与他招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刘琰说了两次,太子才缓过神来。“十一弟,怎么了?”
刘琰笑道:“没什么,皇兄安然无恙,臣弟放心了。”
他们寒暄完,各自作别。刘琰看着太子的背影,脸上笑意尽收,眸色深沉如墨。刘琦啊刘琦,终于这一天要来了。
黎州城的天,便是这时候开始变的。
季霈听说这事,早就吓得坐立不安,当即来找季乘云商议。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翻出这十年前的旧事?”季霈拍着手,着急忙慌的。
季乘云面色淡淡,第一次没应和他,反倒发问:“父亲一直是太子一党,父亲与我说实话,这件事是真的吗?”他看着季霈的眼睛,渴求从他眼里看见一丝丝悔过之心。
哪怕只有一丝丝,他都能有所触动。可是一丝丝也没有。
季霈只是否认:“怎么会是真的呢?这自然是那贼人狼子野心,意欲闹事。你是这事的主查,可不能被他骗了。”
季乘云轻笑了声,“儿子自然明白,父亲……”他一顿,语气稍重,“放心吧。”
季霈哪里能放心,他已经快着急死了。他甚至想去找汝南王,可这时候若是去找,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有问题么?
他也不能去,只能在家中兀自着急。
季乘云倒是一点不急,他给承欢按着脚脖子,因她怀孕有些水肿。
这件事实在是大,承欢都听到风声,沉不住气问他:“你可有什么头绪了?”
季乘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