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夜默了好半晌,才缓慢道:“光阴镜不可通过灵识感知,仙君目盲,可能看不到……光阴镜上,并无任何结果。”
君寻并不意外。
认真算起来,他可是有无数前世,加上六道封神印的影响,照不出东西来是很正常的。
云星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君寻却乍然伸手,一点容华肩侧,笑道:“好徒儿,不试试?”
少年原本也在盯着一片空白的光阴镜出神,闻言一怔,却没有反对。
他确实想看看……自己前世,究竟是什么样子。
大抵是天煞孤星转世罢。
容华自嘲想道。
他缓缓抬手,也调动起灵识之力,投入了光阴镜。
“轰——”
瀑布水流骤然增大,连水榭之中的隔音阵法都无法阻挡愈加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三人几乎同时怔愣,君寻凝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光阴镜气机流动的中心。
那是一点清光,离得太远,并不能看分明,却隐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欲细看,便见瀑布灵气缓缓汇聚,化成一个隐约的白影。
……有些矮,有些宽,总是怎么看都不太像个人,倒像是某种动物,或是某种花。
君寻忽然轻笑一声,一句话将二人顶了回去:“怕不是个狼崽子托生,才牙尖嘴利,专好咬人。”
他说着,还特意朝着反方向偏了偏头,朝着少年亮出了颈侧结痂不久的牙印。
容华:“……”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仙界疗伤灵药诸多,祛疤的也不少。就冲着君尽欢在太华宗的待遇,还有宗主着紧他的程度,容华才不信对方连祛疤灵药都没有一瓶。
他没说话,直接板着脸移开了视线。
君寻笑得恶劣,云星夜静静看着这对师徒打哑谜,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似乎曾经也是这样。
他只能站在远处,仰望着那两道身影,一人红衣如火,披尽漫天绚烂霞光,一人白衣胜雪,占尽世间温柔无瑕。
而今他已触摸到仙人境的极限,登入圣人境只差一个机缘,独立顶峰,万人敬仰……可又有什么用呢?
霞影散尽,玉雪消融,再也靠近不得、触摸不到了。
“云宗主?”
君寻笑够了,便见云星夜似乎有些出神,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云宗主??”
云星夜终于回神,阴郁视线落在君寻蒙眼白绫上,又沉默片刻,才回应了一声。
君寻笑眯眯道:“昨日见云宗主手中法器着实好奇,尤其是内中阵法,气息玄奥,手法精妙,实在令人折服,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笔?”
术业有专攻。
云星夜于炼器一道登峰造极,却未必同样擅长布阵之术。
各家宗师总有与众不同之处,阵法亦然。
但凡能到一定境界水平的,皆是悟性极高的天才,布阵时自然会习惯性留下一些自己的特征,即便刻意掩饰,可落在君寻这双眼中,却也无所遁形。
昨日初见,他便发现这纸灯笼中刻印的传送阵法,竟与定春门中那两处阵法有着极其微妙的相似之处。
即使无法断言是出自一人手笔,总也好过线索全无。
“前些时日圣宫天骄前来求剑时,某曾向陪同而来的圣明殿主讨教。”
云星夜略一沉吟,又道:“圣明殿主……十分热情,直接布好了传送法阵,又助某刻印其中,耗费数日光景,着实辛苦。”
君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不知云宗主可介意让在下一探,学习一下?”
云星夜摇头:“自然可以。”
他取出纸灯笼交予君寻,后者当即垂首入定,研究起来。
容华等待片刻,见他入定已稳,蓦地起身,向着云星夜垂首一揖:“云宗主,容华告退片刻。”
他看了一眼那道紫衣背影,犹豫一瞬,又道:“师尊若问起,还请云宗主告知,容华只是去散散心,稍后即归。”
云星夜颔首,少年转身离去。
从方才起,他就隐约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因此一直在观察君尽欢与云星夜的反应。
可二人一个仙人境巅峰,另一个甚至更强,却皆无异色,竟好似全然没有听见的模样。
……这就问题很大了。
容华意识到这声音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神色凝重,循着轻歌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