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难保我儿不受继父毒打辱骂——便以陆焕那德行举例好了,想一想你们孤儿寡母寄人篱下水深火热的苦楚,为夫就几欲落泪,怎好轻易一死。”
楚千寻怒极反笑,“……你发什么癔症,用不着夹枪带棒嘲讽陆焕,我和陆焕如何轮不到你管。夏广陌,指望我为你添丁进口,你这辈子便断子绝孙吧!”
正当二人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小道士抱着一套干净的衣裳走了过来,见两人聊得火热,惊讶道:“原来你们二人相识。”
夏广陌一秒变脸,朝小道士拱手作揖,温煦地笑道:“在下多谢小师傅搭救,不瞒小师傅,这位正是在下的内人,在下进山来就是为了来寻她的。”
“哦……原来你们是夫妻呀,”小道士恍然大悟,随即又道,“这暴雨今夜怕是不会停了,但是我们这里只有一间厢房,我原先还在担心要怎么分配。既然你们是夫妻,那这也就不是问题了。”
“多谢小师傅招待,那我们今夜只好在这叨扰一夜了。”楚千寻也同样以款款微笑应对。
小道士心道这二人定出名家,瞧瞧这温润这优雅,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一时好感倍增,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待小道士一走,楚千寻瞬间拉下了脸上的笑容,横了夏广陌一眼,说道:“我不可能与你同床共枕,房间我要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罢,楚千寻疲倦的揉了揉眼。经历这一日的惊心动魄,她早已疲惫不堪。
夏广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夫人一句夫君也不喊,就想自己贪墨了床?”
楚千寻,“呵呵。”
眼见她跨进厢房,门在面前重重关上,还传来上栓的声音。
夏广陌失笑,这才去换了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此时夜色已深,暴雨不止,山顶的寒风更甚。
夏广陌随意的在老道庙中逛了逛,却偶然遇见庙祝站在大殿门前,盯着庭院中的那株姻缘树,若有所思。
“不知庙祝是有何烦心事吗?”夏广陌上前问道。
庙祝并未回头,缓缓道:“公子是有缘人,不如贫道为公子算上一签如何?”
“算签就不必了。”夏广陌淡然拒绝,“我只信人事,不信天命。”
庙祝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幽黑深邃的眸中似是泛着一抹特殊的光芒。
他心下了然,道:“公子执念甚深。”
夏广陌不言。
庙祝又道:“这姻缘树,向来灵验。今日那姑娘却在算签后,将自己的红绳解了下来。”
“兴许是她不满自己的姻缘吧。”夏广陌笑了笑。
庙祝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夏广陌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迈开步伐冲进了雨幕中。
地上那根红绳被泥水泡的脏兮兮,夏广陌毫不犹豫的捡起,随手在身上擦了擦。他望了望面前的姻缘树,随后似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系满红绳的姻缘树,在暴风雨中飘扬不止,那抹在风雨中坚韧的身影穿梭在树枝红绳中,惊险的爬上了最高处。
雷声轰鸣,声震九霄。夏广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红绳系在了最高处的枝干,眼底微微露出点满意的笑。
翌日,雨后天晴。
楚千寻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兴许是因为昨日受了惊吓。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又听见小道士的声音。
“夫人,您的夫君病倒了,快来看看他吧。”
病倒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就病倒了呢?
“好,我知道了,我就来。”楚千寻嘴上应付着小道士,心中却怀疑夏广陌是不是在装病。
毕竟昨日连苦肉计都使了,装病还不是题中应有之义?
楚千寻跟着小道士来到了大殿,此刻夏广陌正躺在蒲团之上盖着棉被,脸上有几许痛苦的神色。
看这模样不太像是装的。
楚千寻半信半疑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吓得她立即缩回了手。
“呀,怎么烧得这么严重?”楚千寻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道士也是一脸担忧的说道:“是啊,我今早在大殿发现他时,他就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知为何,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我帮他换了衣服盖上被子才去通知你的。你先照顾他一会吧,我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