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胡茬密布,双眼里泛着血丝,脸上还有沾染着血迹。他一手搭在曲着的腿上,一手则垂在放直的腿上,而手指手背都有干涸的血。
白衬衫皱皱巴巴,猩红点点,而银红相间的领带早已经被主人扯开,弧度还带着主人当时焦躁的心情。
酒精混着就血腥味,空气刺鼻难闻,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狂躁症,已经严重到要……
“闫大哥……”许恩慈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小心翼翼走上前。
“别过来。”
许恩慈脚下一顿,错愕了半晌,才确信那如同生了铁锈被钢尺划拉的啁哳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
见他说完,又垂下眼。许恩慈心急如焚,态度又不敢过激,有几分手足无措,“闫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走近了,再走近一点。
然后突然尖叫出声,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刚才的角度,人在他背后,在她看不见的盲区。这会儿走得近了,刚好看到那双瞪若铜铃的眸,血肉模糊的脸!
血肉模糊到她甚至、甚至差点认不出那个人是魏琼……
恐慌的视线收回,放在闫钧临身上,许恩慈看到他原本无力耷拉的手,此时死死的捏成拳。
“闫大哥。”她喉头发痒,想要呕吐,又想上前缓和他的情绪。
谁知他一言不发,随手拿起在地上的酒瓶砸向她!
许恩慈被吓到,却没有动弹分毫。
然后那酒瓶在她脸两公分擦过。
惊得许恩慈紧捏起手,又松开,背上一阵虚汗。她没有再犹豫,掏出手机,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打急救电话。
哪怕躺在地上的人看上去已经没有半点生命迹象,她也不能……
紧接着一个玻璃瓶带着主人焦躁不安又尽力按捺的愤怒,在她脚边开了花!
许恩慈穿着七分裤,纤细的脚踝瞬间被就溅起的玻璃渣划破。她没有低头,自然没有发觉,心中慌乱也感觉不到痛。
反倒是远处的闫钧临,满目的鲜红,此时又看到她也受伤,狂躁的揪住头发嘶吼。
就像是一只直临绝境又无退路的雄兽。
许恩慈眼眶一热,将电话那端听是亲切实则机械的问话切掉。手指无力再握住手机,滑落在地,发出轻微响声。
她慢慢走向他,怕激怒他,更怕他做伤害他自己的事。
“别过来……”闫钧临一边往后退,仿佛她才是洪水猛兽。
撞到了死去的魏琼,撞歪了她还没僵化的柔软尸体,他依旧不停,一点点往后退,他怒吼咆哮,“你别过来,给我滚!”
他的声音,大则大矣,细听之下竟然带上恐惧。
许恩慈绕过魏琼,虽然小腿发软打颤,迈向他的步履却坚定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她一直叫他,闫钧临也叫,闫大哥也叫,最后她叫他钧临。
他的情绪一直很激烈,也许是因为之前很安静,他一直找不到发泄的机会,暴怒和嗜血施虐的冲动全部都隐藏着。
这会儿见到人了,才会这样抗拒又带着迁怒。
“钧临,别怕,是我,小慈啊。”许恩慈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每一只一句,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无措,“怎么,怎么会这样呢,发生了什么事呢钧临,别怕,好好说……”
她一点点的靠近。
就像就靠近一只排外性极强的受伤雄兽。
直到她蹲下身,温柔的将他拥住。
感受到那真切的体温和剧烈颤抖,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闫钧临对她来说,不仅仅曾是未婚夫,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许建强忙着功能公事,几天半个月不着家。
许宛如早逝,之后家里再没有其他女人。
她只有一个闫钧临,他哄她笑,陪她一坐一整天。
只要花在她身上,哪怕讲那些虚假得要死的童话故事,他也温柔如水耐心十足。
他是天,是长辈,是比所有人更亲的人。
而现在,他受伤了,甚至无法自我愈合。
许恩慈仿佛看到那双猩红的眼背后,是漫天崩溃悔恨的眼泪。
她紧了紧手,圈不住他的胸膛,就抬手拍着他的背,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他紧绷的情绪。
她不能脆弱,不能哭,她的气势必须镇压在他之上。不然等到他犯病,届时他眼底就没有人是谁的差别,只是一具任人泄愤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