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垒、半耕半兵。
是夜,两方阵营飘火万千、远远看去,有如星辰飘散茫然。
秦军中军大帐中,王翦仍在看着舆图。
思考着破敌之策,恰在此时,有军士入内禀报:“启禀将军,有人自关内方向而来、请与您一见。”
王翦从关注舆图中回过神:“谁?”
“对方自称东华。”那人面色有些犹豫。
东华、东华。
任谁都知道,东华帝君是大秦的‘苍天’。
王翦面色一变,急忙说:“速速有请!”
只是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大帐之外便有声音传来:“将军不必慌张,我已到。”
入内的身影,宽袍负剑、毫无疑问,就是从秦国而来的‘东华帝君’罗维。
他已到了前线,并在此刻、踏足此地,大帐之内灯火燃烧照明、罗维拂袖,看着眼前的王翦:“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如今,秦国兵锋指向的赵国‘人理’中潜藏的‘六天故鬼’已经显现在高空。
但罗维要彻底抵达其所在的‘人理’的界面,他仍旧需要以人理、去破开。
所以他仍需要借助秦国的力量,仍需要借助秦军的锋芒。
所以他来到这里。
而不是孤身入赵。
“之前没有,但帝君来了、就有了!”王翦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有无尽高远辽阔的身影,努力的令自己冷静下来。
罗维哈哈一笑:“不,你没有。”
王翦愣了愣,旋即苦笑一声:“确实没有,但”
“也不需要。”
“帝君既来,那么破赵、大势压之即可!”
“可敢夜战?”罗维突然问。
王翦同样笑声回应:“有何不敢?来人,取甲、点火,攻城!”
虽然是深夜,但秦军将士身处前线,早已是时刻严阵以待,前军统率的一声令下之后,原本略有些沉寂的中军大营立刻动了起来。
将士穿盔戴甲、拿上了长矛秦剑,在瞬间列阵成型,手握的火把在茫茫长夜间汇聚成一片大河。
军阵如山、长矛如林。
王翦向罗维拱手、出了中军大帐。
罗维则孤身一人离开了秦军阵,只一个隐没出现、下一瞬,便来到了这井陉关隘两侧,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静待秦军冲阵。
夜色茫茫、群山如龙脊起伏,凝望着秦赵两军军阵,罗维心神沉静,却突然有些感慨。参与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他早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时候便已经是做过的事情,那时候他是乌鲁克的贤者、乌鲁克的筹谋,都是经由他手。
但无论是在乌鲁克以人的身份参与国家之间的争执,还是在希腊以神的身份去干涉那场后世鼎鼎有名的‘特洛伊战争’,都没有此刻,他凝望脚下的这两方阵营对峙的感慨来得多。
因为只恰都是传说,是神话。
而眼下、是‘历史’。
从神话步入历史。
罗维静玩、背上背负的剑也在鞘中发出阵阵嗡鸣。
下方,秦军军营中的火光在王翦的指挥下逐渐用处,闪耀的长戟刀剑在黑暗中闪烁着森冷的威光。
“大将军有令——”
“攻城!”
“攻城!”
传令官纵马而过、各个军官统筹自己所掌管的人马,迅速跟上。
王翦亲自坐于战车之上。
这战车由人推动,高高耸立有如移动的瞭望台、他坐于其上,能清晰地看见整个战局分布。
两侧排开的骑兵也都担任这传令的职责,能让他时刻对战局进行调控、调整。
王翦看见了汇聚如长河的秦军。
他拔剑而出,大声道:“出击!”
传令官四散而出、同时大喝:“将令:出击!”
“将令:出击!”
“将令:出击!”
“”
声音此起彼伏、传扬开来,对面的关隘之上,无论吃喝住行都在这关隘高墙之上的赵牧也早已经做出了应对。
他道:“——弓箭手、投石车,时刻准备,敌军入百步投石,接近五十步,万箭齐发!”
夜战、就此开始。
从罗维的角度看,那是一片火光冲向另一片火光,两团火光碰撞在一起、交织出大片大片的烟花。
但他知道,那碰撞的不是火,而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