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姐,穿破苍穹,似乎也穿透安平的心。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上辈子,自家弟弟与妹妹们赴死前的那声长姐。
倏忽间,她也已泪流满面。
张月清已经把张月明紧紧的抱进怀里,分别时还是稚儿的弟弟,顷刻间竟已长至如此之高,让张月明喜悦之时,仍有些不可置信。
直到此时被弟弟紧紧揽住,感受到弟弟再也不是曾经扑进自己怀里的稚儿模样,一时间,泪如雨下。
世上还有什么,比知道亲人已死后,却仍有至亲之人在世,并能再次相见而值得喜极而泣呢?
二人紧紧相拥,几年不见,每人都有很多话要说,可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唯有熟悉的怀抱,可以彼此宽慰,彼此取暖,给予了彼此不论多么困难,仍一直坚持到此刻相聚是正确的决心。
直至二人的啜泣声渐歇,执手相望,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安平才轻声开口,侧身让开,“进正厅内,慢慢说。”
张月清立刻后退几步,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对安平一礼,“谢小将军!”
张月明此时也全都明白,也退后几步,认认真真的恭敬一礼,“谢小将军!”
安平微侧身躲开此礼,她叹口气,“没有救下张大人,又让月明受此苦难,安家一直有愧,不敢、也不配担你们此礼此谢。”
若是自己能够早点明白上位者的真实意图,早点对此做出应对之策,张家与安家又何至于落到那等地步?
她有愧。
张家姐弟却仍是执着的对她恭敬行完一礼,张月清摇摇头,认真道:“上位者想要臣子性命,谁都无可奈何,安家愿意冒大危险救下我,就是最大的恩德,无论如何,此礼都应该行,更何况小将军还把姐姐接了出来,让我们二人相聚,而且……”
少年目光坚定,眸色执着,“小将军的兄长骠骑将军,晏清哥告知我,小将军有办法替我父亲沉冤得雪。”
“当真?”张月明眸色突然亮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安平,里面充满着让人心悸的希望。
对他们姐弟二人的反应,尽管早已心有计量,可此时看到时,还是受到很大的震撼,安平想到自己的安排或许会让张月明受到伤害,内心闪过不忍,可这是能沉冤得雪的唯一希望,遂也只得告知他们,由他们姐弟二人做决定。
想明白这些,安平沉默地看着他们,对他们侧身道:“进大厅,慢慢聊。”
从安平的郑重与沉默中,二人察觉到事情或许不易,遂也并未多言,踏入大厅。
此时,安平并未随之进入,目的是为了给他们姐弟二人留下足够的谈话时间,也是为了终于能再次见到的青竹。
她微微抬眸,一直想再次见到,一直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你做的很好”的青竹,终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到青竹完好无损的站到自己面前,身姿纤细挺拔,面容美丽,安平眼中酸涩,有泪水想要夺眶而出。
她踏前几步,伸出双手握住青竹的双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认她完好无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想到上辈子,青竹在战场为救自己而死,死后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找回来,安平就觉得痛的无法呼吸。
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青竹被安平此时的模样震惊,慌忙扶住安平,担忧道:“大姑娘,你怎么了?”
安平倚着青竹,尽量平和心情,让自己放松下来,缓了良久,才轻声道:“无妨。”
她看着青竹,温柔道:“一路急切赶来,可累了?”
青竹摇摇头,“不累,大姑娘最近辛苦了。”
安平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你在岭北辛苦了,我知道你想留在战场上,可我现在需要你,青竹可愿意留在汴京助我?待时机成熟,我会重返战场,届时需要青竹与我一起。”
青竹眼睛亮了亮,“真的?”说完此话,眼里的亮光却突然暗淡下来,“可姑娘的伤势……都怪奴婢,是奴婢没用,若水河一战没有护好姑娘。”
她咬着唇,向来刚毅的她羞愧道:“奴婢不是不愿回汴京,奴婢是没脸见您,不敢再做您的贴身护卫,若非是奴婢的错,您怎会受此重伤,再也无法上战场。”
说着说着她语气带着呜咽,与她向来的果敢刚毅全然不同。
安平知道她不想回汴京,却不知她不愿回来的原因竟是觉得她没有能力护好自己,想到上辈子她以再无全尸的代价护着自己安全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