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发病
屋内昏暗,只有床头灯微弱的光照着偌大的卧室,饶是如此,里头的混乱仍旧清晰可见。
精致摆件四处散落,深色地毯上,白色药片从门左侧的储物柜杂乱延伸到床边,部分染着可疑的红。
而路西洲耷拉着肩膀坐在地上,背靠床尾,神形狼狈。
他怀抱一个年代久远的相框,黑色衬衫挽起,结实的小臂横亘着数道血淋淋的划痕,手垂落在地,掌心捏着一把碎玻璃,鲜血从指缝潺潺流出。
老爷子吓得半死,厉声吩咐管家叫医生,随即拄着拐杖快步上前,痛心疾首:“你这是做什么啊!”
路西洲无动于衷,漆黑双眸盯着虚无的空气,像个活死人。
老爷子让人把他扶起来,手才碰到他肩膀,他突然一跃而起,不由分说挥手一拳,直把五大三粗的保镖打飞了出去。
其余人见状,条件反射地要控制他,路西洲以寡敌众,丝毫不落下风,房里一时哀嚎不止。
老爷子心惊肉跳,大喊一声:“西洲!”
路西洲踹飞面前的人,视线这才有了焦点,却是双眼猩红,宛若绝境之下凶狠反击的困兽,随时准备一口咬死进攻的敌人。
老爷子惊魂未定,暗道不好,忙后退一步,放柔声音:“西洲,别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我是爷爷,记得吗?”
路西洲的目光转到他脸上,眸中尽是迷茫。
老爷子慈爱地看着他:“没事了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到我这里来,没事了......”
路西洲狠狠皱眉,似在辨别,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喊了句:“爷爷。”
老爷子喜出望外,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犹记得他从前发病时,几天几夜认不清人,疯狂自残,谁靠近打谁,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决不罢休。
每每熬过,他都像是生了一场要命的大病,憔悴得不成人样。
还好,还好这次只是点皮肉伤。
“我......”路西洲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看这一室狼藉,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原以为昏迷醒来就是结束,没想到回家看见父母的照片,他仍然没绷住。
路西洲懊恼垂眸:“抱歉。”
老爷子摇摇头,抬手把灯全部打开,让他坐在了床上:“简氏起火,你在现场?”
路西洲艰涩地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嗯。”
难怪。
自从那件事后,他见不得大火。
老爷子无奈叹息,从地上捡起打斗中被踩碎的相框,满是褶皱的手抚过照片上的人,温声说:“他们不怪你,没有人怪你。”
路西洲何尝不知道,可他过了自己这关——如果不是他顽劣,父母不会死。
爷孙俩相顾无言,空气中流转着莫名的哀伤,路西洲控制不住地回想当日的场景,呼吸越来越急促。
所幸医生来得快,且是他熟悉的人。
老爷子放下相框,勉强笑了笑:“颜颜,麻烦你了。”
贺颜摇头。
她不是第一次为路西洲处理伤口,驾轻就熟,消毒、上药、包扎,行云流水,很快完成。
看他的情绪不似以往发病时那般失控,贺颜才琢磨着问:“大火刺激你了?还是景知意刺激你了?”
路西洲折身躺下,三缄其口。
贺颜有了定论:“看来是景知意。”
路西洲拉过被子盖住脑袋,瓮声瓮气地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