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宫,佛堂后的禅房里。
碧萸将被褥铺好后,一屁股便坐到了那又硬又臭的床榻上,想哭,却又不敢哭,只能红着眼瞅着似乎还很悠哉的凤槿夕。
“娘娘,您怎么还坐得住啊!奴婢都快气死了。”
抄着经文,凤槿夕头也未抬,只笑道:“有何可气的?习惯了便好。”
“可是,那个江妃娘娘也太过份了,您手都伤成这样了,还罚您抄经,这不是故意的吗?”
碧萸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刚刚才给凤槿夕上完药的她,自然知道凤槿夕的手伤得有多严重,虽然不至于会残废,但还是很痛啊!
手这么痛还要抄经文,实在是让她觉得很心疼。
她倒是想帮主子抄的,可是她的字迹和主子的差的太多了,所以真真是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人家这样,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许是听懂了凤槿夕话语间的自嘲之意,碧萸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提醒道:“娘娘,以后还是小心不要激怒江妃娘娘了,看看您这伤,奴婢看了都心疼?”
闻声,凤槿夕顿了顿,终于停下手来,盯着碧萸的眼,反问道:“为何本宫就不能去惹江妃呢?”
半眯着眼,她笑意柔柔地看着碧萸,那清澈的眼神似两汪深潭,瞬间便让碧萸深陷了下云。
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知道主子这口气不对。
好在凤槿夕似乎没有要发怒的意思,她便又胆大地开口:“娘娘,奴婢们也是为您好,江妃娘娘现在一宫独大,如果您再这么和她斗下去,您不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本想说凤槿夕不是江妃的对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又改口说了另一句。
碧萸原以为,此话一出,凤槿夕一定会有所警惕,岂料,她却仍旧只是保持着那半眯着眼的状态,愣愣
地,呆呆地,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娘娘,奴婢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摇了摇头,凤槿夕忽而冷声道:“你以为,这宫里是你不争不抢就能换得一世太平的么?”
“娘娘……”
“正因为她一宫独大,所以,本宫才不能再放任她如此下去了,如若不然,就算本宫什么也不做,也一定会死在她手上。”
闻声,碧萸冷不丁一颤,而且,突然叫了起来:“娘娘,您该不会真的是故意放鸟,伤……伤的江妃娘娘吧?”
“是又如何?”
原本,这种话是不便随意跟人提的。
不过碧萸不一样,她虽是靖贤王府出身,但对自己却忠心不二,这样的丫头,纵使她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她也相信,她绝不会出卖自己。
是以,明知自己所说有多么的大胆,可她还是据实以告,不愿再瞒着碧萸。
见她果然是应了,碧萸虽吃惊,倒也没有失仪,只奇怪地问道:“可是娘娘,您是怎么让那鸟儿听您的话的?不是才抓回来的么,又没养熟。”
那样的雏鹰,自然是不可能养熟的,如若不然,她又如何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此番,她虽伤了江妃,可江妃也知道那不是自己养的鸟,所以就算是吃了暗亏,也不会怀疑是自己有意为之。只会觉得是自己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至于那雏鹰的行为,也并非凤槿夕所教唆的,而是一切都出自那凶禽的本能。
她第一眼见到那只雏鹰,便在它的眼中读懂了那种饥饿的凶残,而她做的,也不过是饿了那小东西半天。
因为知道这种因饥饿过度而滋长的凶残是雏鹰的本能,所以她才会假意让赵公公捉了鸟儿,回来后再自己换上这一只。
不过,说这么复杂也没必要,所以她只告诉碧萸:“不是那小东西听话,只是饿了
。”
“可是娘娘,您这样的话,江妃娘娘怕是不会放过您了。”
碧萸心里有点怵,本觉着这话不该说,可还是太害怕,所以犹豫了几番还是说了出来。
凤槿夕眉眼沉静,不急不燥:“她是不想放过本宫,可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再做回那个一宫独大的江妃娘娘了。”
“……”
闻声,碧萸顿时有些傻眼,这样有气势的话,从主子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感觉这么和谐?
平日里,她爱娘娘说话惯常都是一幅温温平平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发发脾气,可那种感觉都不像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