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受你摆布。”
一字一顿,她说得清楚,如若说以前的软弱只因心疼,那么,此刻的坚持,却是心冷。
凤槿夕很清楚,明玄珏是不会放过寒孤雪的,就算自己再屈服一千一万次,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不是人,他已成魔,在魔鬼的面前,又还有什么条件可言?
既然横竖都是死,她宁可陪在他身边,哪怕即将面对的是刀山油锅。
“不会么?那么结果就在你眼前,凤槿夕,你是朕唯一不想放手的女人,但,再喜欢的东西,若是让朕不痛快了,朕也不会再纵容姑息。”
他的心冷,却不及凤槿夕。
他对世人残酷,但却对她容忍,可她,却是对所有人都宽容,唯有对他,只剩冰冷。
这样的落差,这样的区别对待,让明玄珏的心有若油煎,只是,除了斩尽杀绝,他与她之间,竟已没有其它选择了么?
心,又疼了,仿佛已碎裂成片。
“那就来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终于,她还是说出了那般绝情之语,明玄珏的黑眸微微一沉,整颗心,似也沉寂了下去,没入无边的黑暗,再也找不
到出路。
似已到了身体的极限,云珠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身体内不断涌出的鲜血,与地面上的泥水相和,汇成了一条扭曲而蜿蜒的血路。
她紧闭的双眼外,渗透出粉色的液体,是和着眼泪的血,她的喉头咕咕噜噜,却只能发现厉鬼般的嚎叫,那声音太微弱,只有近在眼前的凤槿夕才能听得清。
哽咽着,凤槿夕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艰难地抖动着双唇,不断地抽泣,是她害了云珠,都是她的错。
血肉模糊的右手,慢慢地攀向她的颈,轻轻摩梭了许久后,终是倏然而紧。
不原她再继续受苦,唯有给她个痛快,怕哪心在滴血,手也不可留情。
突来的窒息,令云珠大张了嘴,空洞的口腔内,除了一团血红外,什么也看不见。
凤槿夕的泪,又一次强忍不住,终有一滴似是长了眼,带着怜惜之疼,准确无误地滴入了云珠的口中。
忽而,云珠便笑了,带着狰狞之痛,扭曲地笑着,仿佛在讥讽着她的软弱,亦似在嗤笑着她的怜悯。
终而,云珠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脸上僵硬的微笑,就那样离开了人世。
紧抱着云珠尚有余温的身体,凤槿夕低垂着头,泪眼蒙胧,却再也不愿掉下一滴。
冷风乍起,穿堂而过,玩弄似地掀扬起凤槿夕额前的发丝,飘飘扬扬地于她眼前掠过,满是血污的脸上,已再不见美丽,唯有一双清冷深眸,还带着几分灵动的人气。
明玄珏静静地望着她,细细观察她的每个会动作,甚至由于太过紧张而忘记了眨眼,直到满眼酸涨,让他几乎要涌出眼泪,他才急急地眨着眼,想要抚去那份久违了的酸涩。
许久许久,她们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式,直到凤槿夕忽而松开了仍卡在云珠喉间的手,所有人的视线,才又紧张地调整回她的
身上。
仍是低垂着头,凤槿夕认真地整理着云珠身上破烂的衣衫,如若,那还可以算衣衫的话。
有几处,布条太破旧,她扯了许多仍是掩不住她裸露在外的血肉,凤槿夕红着眼,猛然间扯下身上的外衫,盖在了云珠的身上。
那件宫装虽已在鞭苔之下破烂不堪,但,至少还算件衣服。
想到这里,凤槿夕又哽咽了,但她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明玄珏,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没有机会的。”
对于这一点,明玄珏异常自信,名满天下的俪阳长公主,醇元国战无不胜的兵马大元帅,宁可杀一万次,也绝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去。
抬眸,清冷如雪的墨瞳,将他嗜血狂邪的俊颜印在眸中。
他说得不错,她没有机会了,至少现在没有。
只要贺兰夺稍稍动下手指头,她和他,就会命丧如此。
会这么说,也不过是过过嘴瘾,只是,她内心仅有的骄傲让她学不会低头,但,对于这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男子,如若有机会,她想,她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以慰云珠在天之灵。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正僵持不下,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咄率先回头,在看清来人之时,已是神色大变。
“皇上,是老王爷……”
明玄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