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下面站着一个大肚子的年轻女人,她伸出素白的小手来,接住了漂亮的雨珠。夏季的大雨天,太阳依然当空挂。
将水珠照的像珍珠似的。
伍泽伟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正好就看到了屋檐下的女人。阳光被茂密的树叶挡去,斑驳在她瘦弱的身上。小小的脸上疤痕交错,丑陋、狰狞。
六个月过去了,他费尽了全力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抢了过来。
学医十几年来,对于左桐文的能力他一直甘拜下风,这一次陆浅浅保下来的孩子,他不知道是说孩子命大还是左桐文医术了得。
这几个月来他翻阅了不少书集,做了无数种试验,都没有找到左桐文是怎么做到的。
雷月一给陆浅浅的粥里,左桐文下了药。下了保孩子的药,却在不久陆浅浅在火车上被那天明的人下了堕胎药,指示的人是谁目前还全凭猜测。
“萧易阳回来了吗?”
伍泽伟尚在发愣,突然听到女人的声音,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萧易阳没有回来,他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你不用担心。”伍泽伟宽慰着她
。“阿龙埋在了西藏。”他的兄弟们全地珠穆朗玛峰下面。
叹了口气,伍泽伟想,假若有一天他也死了,他也想回到那个位置去。
阳光明晃晃的,雨势逐渐的小了。
他主动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来。
“雨凉,你要多休息。”
“我已经在床上睡了几个月了。”她回过头来,眼睛里有断开的彩虹。
接过雨水的手上有一道极难看的伤疤。“你什么时候走?”
伍泽伟眉头一蹙,沉吟的说:“我不走。”
“我的任务是照顾好你,在没有完成前不能离开你。”
听了他的话陆浅浅唇角一扯,并没有再这个话题上跟他纠结。她抬起了头,刚才雨势倾盆,现在既然停了。有属于这个国度热带的鸟儿开始在林子里啼叫。
芭蕉叶上的雨珠‘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面上。
她不再美丽的脸上平静安宁。
“你给雷月一做的脸不错,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伍泽伟眉头一动。“不能。”
……
这件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最终达到了她所想要的结果,却是在另一件事情的促使下。
8月底的24日下午陆浅浅在自己的屋宿里发作。
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她白着脸坐在镜子前,亲手划烂了自己的脸。血像一朵朵含包待放的花儿,颗颗落入地面,砸成极致的大红花。
像死亡路上唯一的颜色。
巨痛发硬的肚子在不断的提醒她,孩子要生了。
这个跟她一起九死一生的孩子,他要正式来到这个世界了。
窗帘被严实的扯上,房间里变的昏暗。
在一方逼仄的空间里,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不曾发出一点痛苦的叫声。
若大的别墅里,佣人们按部就班的做着活,谁也不曾发现她的不妥。
伍泽伟一整天心绪不宁,他不时的抬头看一看二楼紧闭着的房间。
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不曾出来。
佣人上去叫过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握在手里的咖啡杯早已经空了,他浑然不知的凑到唇边,才发现自己走神厉害。
一股无名的怒意使他放下杯子的动作略重,他回猛的起身,就朝二楼而去。
此时,陆浅浅**一声。
掉下来了。
她像一个脑子有毛病的疯子,傻兮兮的凑过脸去,小小的一张脸,与那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死掉,从来没有出现在梦里的男人。
与这个孩子一模一样。
房间里有孩子孱弱的哭声,手中的刀子怎么也没有割到她目光盯着的位置。脖劲大动脉,一刀下去,可以立马血溅当场。
房间里,唯一的一张镜子里可以看到女人已经面目全非,鲜血淋
漓。
陆浅浅不觉得痛,似乎经过了坠机一事后,她就没有了痛感。她找不到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除了看着孩子哭的落泪,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昏天暗地。
伍泽伟徘徊在房门外,几次想敲门都缩回了手。
这时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婴儿哭声,他脚一软,险些狼狈的摔倒在地。
他扶着墙,力气像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