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跟在他身侧应道:“回殿下,两厘。”
顾敬尧低头抚了抚拇指上的玉扳指,长眉轻佻,极轻的嗓音好听得令人心碎:“本王今日心情不好,霍国公府来赔个数?”
“乱臣贼子,你就是个疯子,你那个王妃遇刺与老夫何干!”
霍国公气得想褪下鞋袜砸过去,好在被同僚死死拦住。
顾敬尧头也不回:“你为何占着丞相的位置,那地方不好站的。”
你为何占着丞相的位置!
众人在那一刻幡然醒悟,摄政王从头至尾针对霍国公是因为不满霍国公抢走相府的权。
“伸手,三厘。”
摄政王话落,陈安刀起。
陈安临别之际朝天子作了个揖:“恕陛下谅罪,丞相大人为西楚矜矜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下找不到凶手,国公爷您就代劳这个凶手。”
这番话,更让众人笃定摄政王心底的情绪,这是想要扳倒国公府,重新扶持丞相府。
国公府同丞相府素来水火不容,这下,霍钰对丞相府的仇恨越发积压涌上。
“那狗东西他也配做丞相!纵容自己的亲缘强拐民女,他那宝贝千金不知廉耻尚未婚配就厮混苟且,丞相府能有什么好家风!”
看着摄政王远去的背影,顾渊收起龙案前的檀珠走回养心殿。
他动不了顾敬尧,倘若赤右军杀进京结局根本没有把握。
可是,是个人都有致命的软肋,饶是雷厉风行的摄政王都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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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敬尧回到摄政王府,已是日暮时分,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以及宫人。
“王…王妃醒了,但…但王妃不肯留在王府。”
听到后半句,顾敬尧要走进金銮殿的那一刹又折返,站在雪地中,冷风卷着雪花落在他黑金色的狐裘披风上。
都这副要死不死的可怜样,还想着跑什么?
她若不是病着,他真想进去将她锁起来,同她那只又弱又蠢的猫关在一起。
夜色暗下来,隔着雪雾的宫灯映入他的眼底却找不到半点光亮,天寒地冻中,王府便显得异常冷清。
“王妃喝药了吗。”
跪在脚边的宫人怯怯道:“回殿下,喝过了。”
顾敬尧无神的长眸转了宫人的方向:“还有呢。”
宫人低低道:“是慕容先生在照顾王妃。”
顾敬尧眉心微动,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突然就无比烦躁起来:“她的婢女不会照顾?”
那磁性的声音却异常可怕的平静,直教宫人一颤,绷直双腿:“殿下忘了吗,王妃的…的贴身侍女白茶被殿下罚去水牢了。”
哦…那侍女跟她出府从不懂早点带她回府,那颗脑袋真该抹干净,只关水牢便宜了。
宫人知他沉默似想再听到更多的消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
宫人继续回禀:“今日慕容先生行针灸,那些针都黑了,王妃醒来后吐了一次,便求慕容先生扎了命脉三针,王妃说…她害怕再也醒不过来,所以只能用痛感来保持着清醒。”
顾敬尧呆呆地望着说话那人,就这么看着想了半晌,所有积压的情绪仿佛都在随风疯狂转动,互相撕扯。
“王妃定是很疼的,那么冷的天,嬷嬷已经为她擦拭了三次冷汗,换下来的衣物都是血。”
“王妃她…”
那道挺拔欣长的身影已经踏上石阶迈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