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奇心情复杂。
在橱窗前仔细观看排名的大多是大外科各科的年轻医生。见周立奇走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医生叫住他,“周主任,祝贺你!”
周立奇原本紧抿的嘴唇咧开来,并没开口说话,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个结果是周立奇早就盼望的,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但这个结果此刻却让周立奇有些尴尬。早知道有“经济效益”这一块,他就不这么折腾了。现在可好?论文折腾上去了,回头还是要被“经济效益”卡下来,白费力气不说,到头来说不定还要被人所嗤笑。
外科大楼才刚开工,院里重视“经济效益”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对“经济效益”这一块,周立奇却有着自己的保留想法。他不想在这上头和别的科室比高低,觉得那么比太没意思。病人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为了提高“经济效益”故意开大方他做不来。
由于有了这种想法,周立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折腾都是无用功。
扭头向窗外看去,前些天拆除的原来供应室平房的那片刚刚清理过废墟的平地上,有几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勘测人员正在测量着什么。
看着窗外忙碌着的勘测人员,想象着不久之后就会竖立起来的18层崭新外科大楼,周立奇心中一片黯然。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立奇黯然的神色又增加了份严肃,嘴唇抿得更紧。见进来的是曹泉,就硬着嗓子问:“有事?”
曹泉没把自己当外人,直奔主题:“主任,不用犯——犯愁,指标能上去。”
周立奇一愣,他最讨厌心思被别人看穿,声音变得更硬:“什么能上去?你在说什么?”
“我——我说的是指标,经——经济指标。”
周立奇用探究的眼神凝视着曹泉。虽然曹泉把话说到了穴位上,但周立奇却一点也不感谢他。周立奇觉得这个曹泉尽管嘴皮子不利索,心眼却转得很快,对别人的心思总是能洞察秋毫。
周立奇把脖子直了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经济指标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泉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周主任,您——您就别再糊涂下去了,现在您的论——论文排第一,如果经济指标上去了,会长不是您还——还能是谁?”
周立奇说:“你说这事?我还当什么事呢?我也就是瞎报一下,不用太上心,要是非要比着谁能开大处方,我觉得没意思。”
曹泉的嘴唇还在剧烈地颤抖着,但说话却不再磕巴:“周主任,您可不能这么说,这事您要是不上心,以后受气的事可就多了,前些日子排手术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有莱卡显微镜的事,以后还不知会有什么事,人善被人欺,事情就是这样。”
周立奇知道已经产生的毛利数字都在医院财务系统的数据库里存着,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站起身说:“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谢谢你。”
曹泉还是不肯罢休:“周主任,您听我把话说完,别一提‘经济指标’就没信心,这个‘经济指标’要看从什么时间算起,算以前的显然不合适,那是穆主任在领导着这个科,要算就算这个月往后的,这个月往后才算是您领导下的肾外的‘经济指标’!”
就经济指标这件事,周立奇真的不想多谈,他不想为了自己学术上的一个职位,去做那些自己不愿做的事。于是,他对曹泉说:“前几天报材料真的是随便一报,
没想那么多,真的这事就顺其自然吧。”
曹泉说:“好了,这事我到院里说,要算就算这个月往后的,往前算是不公平的。科里其他医生那里我也去说,提高效益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周立奇对曹泉更加蔑视,冷冷地说:“真的不用,一切顺其自然!”
曹泉则还是固执地认为周立奇是抹不开面子,又想继续劝说他。
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护士蒋小月,她洁白饱满的额头上挂着几滴汗水,“主任,特2床情况不好。”
周立奇起身跟着蒋小月夺门而去。
特2床叫李子虚,周立奇是他的主治医。李子虚情况不好在周立奇的预料之中。
三年前,六十八岁的李子虚患了肾癌,为他做手术的是周立奇。周立奇记得,当时影像学检查显示李子虚的癌肿属于中早期,但打开一看已经是中晚期。手术时把患侧的肾切了,又清扫了周边腹腔里的淋巴。术后又是放化疗又是中药,最终还是扩散复发了。大概一年多前,李子虚的另一侧肾又发现癌肿。考虑到换肾效果也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