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也嫆现在很尴尬,为什么苻郴要把她三哥三嫂拦在外头,为什么只有他俩在的房间,他除了说一句去请御医来,就不再说话了。
这里好歹是他的地盘,客气的跟她说一句,桌上有茶自己倒不是什么为难事吧。
“殿下,对不住,我是被我三哥气着了,才胡乱说话的,我这就走。”允也嫆捂着背,弱弱道。
虽然心底就是因为想着前几日苻郴从她那里离开时,脸色黑沉的厉害,想来看看他怎么了,可真到要面对面的时候,允也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问了就能得到答案吗?不一定。
得到答案就能放心吗?不一定。
“坐下。”苻郴看书的动作都不变一下,语气也幽幽凉凉的,在这盛夏,比那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还凉快。
允也嫆又默默坐回官帽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衣服上的银饰。
“殿下……”
“嫆嫆……”
又沉默了一会儿,允也嫆和苻郴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下。
允也嫆跟被点名似的,一下子站起来,“我在。”
苻郴被允也嫆这做贼心虚的样逗笑了,连日来的那股气闷竟有消散之意,“你要说什么?”
允也嫆摇头,气势弱了下来,“也没什么说的,殿下你先说吧。”
苻郴放下书,大步走到允也嫆面前,“七月中旬,堰国公世子和他的夫人要来西川,你那时候会从南部回来吗?”
“甘棠也会从闫隆过来?”允也嫆欣喜问。
当初允也嫆万万想不到自己去闫隆后能有机会见到甘棠,并且甘棠还与在凉兹时一样,对她帮护有加,有在闫隆这一年的相互帮护,这两人如今的姐妹情意已经是扯不断分不开的了。
“嗯,你到时候能从南部回来吗?”
允也嫆迟疑了会儿,才答,“我也没问过尚存朗我何时才能病愈,我回头问问他,争取七月中旬回来见甘棠一面。”
苻郴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松开,“那到时候堰国公世子和夫人来了,我递信给你。”
允也嫆一愣,“哦,嗯,好的,谢殿下。”
允也嫆又感觉尴尬了,他们俩四目相对,也不说话,她贸然移开目光,是不是显得很没有礼数。
她该怎么办,才能礼貌又不尴尬的从苻郴的凝视中移开眼神。
“嗯,那个,殿下,你在南部呆了一个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列张单子来,等我回来时,我给你带。”允也嫆眨了眨眼,然后不着痕迹移开目光,并端着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
苻郴看着茶杯,忽而心情异常好。
允也嫆莫名其妙,缓缓把茶杯放在桌上。
诶,等等茶杯。
这里瞧着是书房的装扮,这个配置也只能是苻郴的书房,苻郴现在在这里,那肯定有人来伺候茶水,而刚刚苻郴坐着看书的案几上没有茶杯,这个屋子也只有这个茶杯有茶。
所以,这是苻郴的茶杯。
咳咳。
被自己这个认知惊到的允也嫆不住咳了两声。
好不容易不疼的后背,又隐隐作痛,惹得允也嫆又抬手去揉。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御医也该到了,一会儿让他给你看看。”
御医是替她喊的么?
允也嫆又想手里抓着点什么了,但看到茶杯她又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囧,大写的囧。
都是苻郴不让人给她送茶的错!
“殿下,不用了,我没有多痛,我去看看我三哥,就走了。”允也嫆起身想走,刚站起身,她又看向苻郴,“殿下,你若是心情不好,就去善华寺走走吧,哪里风景特别美,春天有桃花,夏天有栀子花,秋天有枫叶,冬天有梅花,不管你有多大的烦恼,去哪里闲坐半日,你就会什么烦恼都没了。”
“挺有眼力劲儿,瞧得出我不开心。”
允也嫆又眨了眨眼睛,她怎么听着这话怪怪的。
“嫆嫆,你许了……”
“殿下,御医过来了。”
苻郴此刻的表情,像是将什么话酝酿许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但又被外物打断的别扭。
“宣进来吧。”
官署侍卫抱拳,去将候在院子外头的御医请进来。
允也嫆伤在背上,在这里看病势必要宽衣解带,她看着苻郴,一张秀丽的小脸上的表情,瞧着比苻郴有话没得说出来还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