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不得了,便将允也嫆松开,“嫆嫆,我得去将军府宣旨了,你若还难受,就先在此处休息会儿,等你休息好了,在让人送你去将军府。”
允也嫆都哭失神了,但还是缓缓点头。
和允也嫆说好,苻郴就起身去换衣服。
因为要宣旨,苻郴换了一身只属于皇太子才可以穿的朝服。
允也嫆目光随着他的行动打转。
原本无神呆滞的眸子在看到苻郴摊开一卷明黄全蚕丝质布面。
允也嫆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等一下,殿下,你……你这是要自己写圣旨?”允也嫆惊恐的看着苻郴,忙抬手把空白圣旨挡住,“你怎么能写圣旨呢?要被砍头的,你不要命啦。”
苻郴宠溺的揉了揉允也嫆脑袋,“嫆嫆,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写,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这是父皇允了的。”
“若大将军挺过了这一关,这圣旨就是封赏圣旨,若大将军没能挺过这一关,这圣旨就是缅怀追封圣旨。”
允也嫆懂了,苻郴来凉兹时,大将军还可以下床,他身子骨硬朗,从三年前告身子不爽利开始,他多次和阎王爷斗,硬是撑了三年才离世。
所以在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便是皇帝陛下都不好先写圣旨,这不是凭白咒人家,好歹大将军也是为苻朝汗马功劳的,所以苻郴来之前,皇帝陛下就给了他写圣旨的权利。
这缅怀追封内容,只怕这父子俩已经商量好了。
又犯傻了,允也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殿下,我,我去换衣服,然后去卞府祭拜。”
允也嫆脸红耳赤提着裙摆跑掉,苻郴宠溺的看了背影一眼,然后弯身写圣旨。
当初苻郴来凉兹时,皇帝陛下交代的是,若大将军薨了,就追封他为振威候,一切丧仪比国公丧仪制操办,牌位共享太庙。
苻郴提笔稳当写下所有内容,便坐回位置上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梁义好奇问,“殿下,还不出发去大将军府吗?”
“太子妃换衣还没回来。”
梁义明白了,可是,梁义小心翼翼起来,“殿下,太子妃她刚刚跑出官署了……”
苻郴挑眉,允也嫆和他住了那么久,在官署自然是有替换衣物的,可是她没想着在官署换衣服,也没想着和他一道去卞府……
小丫头当时看着哭懵了,一副说什么听什么的模样,离开他后,小脑筋转的倒快。
也罢,如今误会已经解开,嫆嫆,你没推拒我的理由,我便先做完眼下的事,在找你聊。
苻郴想到这里,收起圣旨往卞府去。
允也嫆确实是突然灵光乍现,然后趁苻郴不注意跑掉的,和苻郴一起去官署,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之前和苻郴在一起的女子是她。
若是被人知道这段时日出入官署自由的女子就是她,那她就得和苻郴死死绑在一起,一年后不管她要不要和苻郴会闫隆,她都没平静日子过了。
这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她溜了,跑回自己三哥三嫂处,准备和他们一道去卞府吊唁。
兄妹姑嫂三人去到卞府时,苻郴还没宣旨,正被卞府人恭敬的安排在不知道哪里休息。
按照规矩,他们这些来祭拜的人也得一同跪下听旨,并不分亲疏远近。
所以允也嫆兄妹姑嫂三人就跪在一众前来吊唁的宾客之中等待苻郴来宣旨。
等待中,允也嫆又想哭了,卞大将军就跟她亲祖父一般,她从前最崇拜的就是卞大将军,幻想着自己长大了也要上阵杀敌,成为大英雄。
可是越长大越发现,时下女子受限颇多,若非她生长在凉兹,又有一个家庭关系开明和睦的家族,她就是一辈子被锁在各种深墙内也不无可能。
能在卞大将军刚过身就来吊唁的无不是卞府的各种亲戚和卞氏的亲信下属。
允也嫆她们属于后者,所以跪的地方略远些,要不是先就认识,他们所以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被人注意到。
但对于先就认识的人来说,允也嫆那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的可怜样,会一瞬不落的落入眼眸进入脑海挥散不去。
允也嫆哭的陷入自我世界,压根儿不知道苻郴宣旨内容是啥,她只看到原本就已经很隆重的葬礼又陆陆续续添置了许多东西,这场面宛如当初苻郴叔祖父老顺王离世的场面。
时下丧仪有严格的等级,允也嫆是知道的,她迷茫,苻郴这是宣了道什么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