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半天了,瞧着人进来,赶紧询问:“太子跟四皇子是个什么反应?”
邹令一脸喜色道:“果如主子所料,太子跟四皇子可都没闲着,都派人去了杨宅,只不过一个是要杀人,一个是要救人,这两方势力,在杨宅外围狭路相逢,太子的人口口声声自称四皇子的人,四皇子的人更不含糊,竟直接自称是万岁爷派来保护杨大人的,两队人马都觉得对方蹊跷,可到底也没敢真动起手来,就那么对峙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双双撤退了,主子你是没看见,当时场面有多滑稽。”
封予山放了心,缓步从桌案后走出,一边含笑道:“想必父皇现下已经知道了杨宅的这一出闹剧了。”
邹令点头道:“就算是万岁爷不知道,属下也有的是法子让万岁爷知道。”
“这样就好,”封予山撩开厚重的门帘,朝院中走去,一边看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初初绽放的腊梅,一边缓声道,“父皇哪有什么改革吏治的心思?他可是最怕朝堂不稳的,又怎么会轻言改革?”
“旁人瞧着国子监革新,还当父皇终于要对吏治下手了呢,其实父皇不过是要敲打四皇子而已,芳贵妃跟四皇子最近恃宠而骄,接连使出昏招,父皇便要借此机会狠狠敲打这一对忘乎所以的母子,所以咱们关于国子监的提议才会轻而易举通过,可是一旦涉及自身切身利益,权贵们自是焦头烂额,倒是一时顾不上揣测万岁爷的心思了,只怕权贵的反应连父皇都没想到,父皇必然是要后悔这一步的,免不了要迁怒于杨下田,所以咱们要给改革吏治披上皇子斗法的外衣。”
邹令给封予山披上披风,一边讥诮道:“咱们这位万岁爷,登基二十余载,对江山社稷、民生疾苦没多大兴趣,可在玩弄权术上却是一把好手,当年与迦南开战,主子披挂上阵、身先士卒,战士们士气高涨,大夏一度占据上风,可就在胜利在望之际,万岁爷却连发七道圣旨召主子回京,还不是忌惮主子在军中威望日盛、功高震主?”
即便时隔多年,再提起这事儿,邹令兀自满心愤慨,咬牙切齿道:“便就因这一份猜忌担忧,竟置前线战事、大夏国运于不顾!何其谬哉!主子不肯错失良机,推迟回京,可紧接着的就是主子险些命丧沙场,属下到死都不信,此事跟京师……甚至跟万岁爷没有关系!”
第181章 奇怪的事儿
封予山定定地看着枝头摇曳的黄花,脑中想起了回京的那一年,也是这个时候,父皇见都没见他这个废人,直接一道圣旨,把他从大皇子变成了安郡王,当时赐下的这一座府宅,是前朝谋.反兵败的老千岁曾经的王府,宅子虽大却晦气,搁置了几十年,无人问津。
封予山第一次进这座王府的时候,真是凄风冷雨、荒草丛生,周树带着下人忙活了一整天,才把前院勉强收拾出来,而那一阵子,他这个主子,一直住在下人住的厢房,因为正房漏雨要修,修好了之后,他当时的身子又不宜挪动,所以一直在厢房住着养病。
他觉得父皇绝情,可父皇又不绝情,宫里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一直紧着安郡王府,封予山对父皇嘴上有埋怨,可是心里却还念着情,毕竟是父子。
直到封予山调养一整年后,这条右臂最终以残废告终。
一整年,足够让周树将整个安郡王府修整一新,足够罗植从一个南疆不起眼的小郎中,变成了京师怀仁堂最富盛名的坐堂郎中,也足够王府的腊梅谢了又开……
整整一年,他从大夏威望最高的大皇子,变成了令人扼腕叹息的残废郡王。
这一年,他的血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京师纷繁又静谧,富贵又炎凉,他在这里学会许多曾经嗤之以鼻的求生之道,比如装聋作哑,比如难得糊涂。
又比如,卧薪尝胆。
……
封予山拢了拢披风,慢吞吞地在院中挪着步,一边缓声跟邹令聊着。
“太子和四皇子接连登场,杨下田倒不是那个唱独角戏的了,比起一个区区杨下田,父皇的注意自然要放在这两位皇子身上,这样一来,国子监的革新也能在夹缝中顺利完成,”封予山道,一边吩咐邹令,“明日早朝必定热闹,仔细留心诸位大臣的反应,尤其是跟太子、四皇子有牵扯的,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是,属下遵命,”邹令点头,含笑道,“万岁爷有意防着这两位皇子,那咱们自是要给万岁爷提个醒,权贵们反对国子监的革新背后,其实就是二位皇子在斗法呢!到时候万岁爷一门儿心思提防这两人,咱们这边也好行事,主子你说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