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落在姬厌眼中,竟是处事不惊,点点头很欣赏:“不错,不错。”
这个时候还能淡定自若,他亦是瞧不出半点纰漏,演技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不愧是他选中的人。
姬厌把酒壶推过来,“倒水吧。”
是倒水,不是倒酒,沈皎想起他前日说的蜜水,内心疯狂叫嚣,不是吧,还能这么玩吗?
事到如今居然还要让她实施计划,生而为人还请善良,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她有些后悔刚刚没挨到舞姬头头那一剑。
虽这么想,沈皎还是决定夹缝中求生存,珍爱生命,端起酒壶很没骨气的倒满一杯蜜水。
“陛下请。”用她此生最温柔做作的声音。
她看过不少政斗剧,一国之君怎么会想死呢,多少人为这个位子打得头破血流,姬厌多半是想羞辱她,或者逗她取乐?罢了罢了,苟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
姬厌接过杯盏:“放心,就算你不用那么恶心的声音说话孤也会喝的。”
沈皎:“……”谢谢,但并没有被安慰到。
姬厌一杯见底,然后奇怪的盯着不动声色的沈皎,她眨了眨眼,看不懂暴君的眼神只好又倒了一杯。
这次姬厌喝得有点慢,但杯盏也不过半个巴掌大小,不一会儿又是空杯。
沈皎再次满上,如此重复数次,手都酸了,暗道喝这么多他难道没有想上厕所的冲动吗?暴君的肾很优秀啊。
姬厌喝得打嗝,二指抵住酒壶,空出的一只手震惊地拍拍沈皎的发顶,“发什么愣,该杀人了!”
是了,暴君之前交代过,让她在他喝蜜水的时候行刺。
沈皎:“!!!”
确定要玩真的?可她玩不起高端局怎么办。
姬厌见她面露逃避,二指用力捏着她的下巴,眼底暴戾翻涌,“孤都陪你排练这么多次了,怎么迟迟不动手,真叫孤失望。”
沈皎以前只听说过燕帝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暴戾毒辣……但万万没想到,他竟堪比一位百年脑血栓患者,听听这话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那她如果杀了姬厌,应该叫完成圣愿吧?
事已至此,沈皎也想开了,反正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她跪也跪了,头也磕了,求也求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剩下一个不能做的。
她试探着问:“陛下,请问一下,奴杀了您之后,奴会怎么样?”
姬厌沉默了一下,“你要不换个自称吧?”
沈皎努力跟上暴君跳脱的脑回路,“陛下不喜欢奴这个自称么?”
“不是,你前后鼻音分不清,孤听不习惯,忍不住想杀你。”
明白,一不小心踩了暴君的雷点,沈皎从善如流,“好的,陛下,那再请问一下,我杀了您之后,我会怎么样?”
她并不贪心,封个侯爵没问题吧?
“弑君之罪,株连九族,你还想活?”姬厌震惊得不行,这种正常人的情绪在他身上显得相当讽刺,显然这种低级问题她也好意思问。
诸位使臣也没绷住表情,唇动头不动地小声讨论。
“这小娘子长得美若天仙,怎么呆头呆脑的,这种话题也敢接?是她疯了还是我们老了。”
“唉,有什么好纠结的,不正应了那句老话,上天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了一扇门,总该关上一扇窗。”
“都别特么瞎扯了,咱们就眼睁睁的任由陛下胡闹?你们看魏狗那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谁不怕死的赶紧给老子去劝劝啊!”
厅殿足够宽敞,沈皎不知底下的风起云涌,壮壮胆决定再商量一下:“……可我不想死,陛下。”
因为她不想死,所以迟迟不杀他?姬厌仿佛想起以前不好的回忆,平静的脸色变了,隐隐有些狰狞:“活着有什么好?这世间虚伪又肮脏,恶心得很。”
沈皎:“……”
怎么说呢?此话有点道理,但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天高任鸟飞,她相信还有美好的未来。
“陛下,我还年轻,没过谈恋爱,没成过亲。”
姬厌身上杀意腾腾,势不可挡:“孤也没有啊,不听不听,你不杀孤,孤就杀你。”
沈皎:“那为何偏生选中了我?”
姬厌随口就来,“你骨骼惊奇,头发比别人多一根,牙齿比王福白,没有孤高。”
沈皎满头黑线,说句心里话,她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三岁表侄都不用这么拙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