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萌喝了很多，桌上七倒八歪的酒瓶都是她一个人喝的。而且只要了冰镇的哈尔滨啤酒，她沉迷于那种刺穿五脏六腑的略微带着的苦涩的味道，让她可以尽情的痛。

每次痛的时候，她就放纵的让自己更痛苦，如果痛到极点，那就不会更痛了。

麦萌开始的时候只是喝，一杯接一杯的喝。心里是满满的痛，啤酒像是洪水，泡皱了她的整颗心。然后拿着酒瓶子，对着瓶子直接喝，可是为什么就是喝不醉？是因为啤酒都变成眼泪流出来了吗？

一定是的，不然怎么会还能看到李开放？怎么还能想起来那么多回忆？他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的味道包围着她，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就那样云淡风轻的凝视着她。

那就喝的更快一些吧，即使变成眼泪，是不是还会剩下很多？麦萌看着眼前渐渐变多的酒瓶子，忽然很开心，因为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终于醉了。

醉生梦死，真的有这样一种酒吗？好像要。

麦萌被玛丽搀扶着往回走，没有力气，靠着支撑在玛丽肩膀的力量，勉强站立。可是，怎么好像又清醒了，竟然看到李开放的脸，那么近，又生气又关心。他的眼睛是那么清冷淡然，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

他皱着眉，低头看她。他的个子那么高，高了她一个头，可是就这么俯视着她，那双好看的深邃眼睛就在眼前。他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出现好看的轮廓。

麦萌腿脚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本来还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现在竟然觉得悬空了，脚下没有任何感觉，人也飘飘的感觉。终于喝醉了，好舒服。

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李开放的发青的下颌，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让下颌显现出坚毅的轮廓。收手去摸，有些扎手。是不是他也在难过？要不怎么连胡子都没有刮？眼皮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一定是幻觉，才能见到你。

麦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穿着暗红色的长裙，李开放站在她的身后，叶贤俊站在她的身前，妈妈站在旁边。

她回头去看李开放，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英俊挺拔，如墨色的眼睛凝视着他，问她，如果做我女朋友呢？

叶贤俊带着鄙夷轻笑了出来，她是我的新娘，又怎么会是你的女朋友？我的丈母娘也不会答应。

妈妈一下冲上前，面目狰狞，你个农村人快滚！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的女儿就是死，也不会跟你！

李开放竟然漫不经心的笑了，真的笑了，笑的都弯下了腰，支离的话语从唇中飘出，是呀，我配不上你的女儿，谁让我穷。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麦萌想要去追她，可是胳膊被妈妈死死拽住。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看着妈妈血红的眼睛，和叶贤俊嘴角的笑，狠狠扎进自己的心窝，血液喷溅而出，开出大朵的花，顺着暗红色的衣服往下淌。

生命的绝唱。

“IfIaintgotyou”铃声在耳边反复地回响，麦萌才终于醒过来。模模糊糊接起手机，传来叶贤俊高兴地声音，“小萌，惊喜吧！哈哈，阿姨，不对，是咱妈听到也很高兴啊！”

麦萌的脑袋还是睡醒前的空白，突然间涌入的就是这个信息，“结婚！结婚！结婚！”这个信息只让她觉得心烦意乱，胸闷气短。

“为什么和我结婚？”麦萌问了出来，她真的想知道。

“因为我想更好的照顾你。”叶贤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缓缓道来如美妙的歌。

你以前照顾的就很好了吗？

结婚才是你对我更好的唯一理由，唯一条件吗？

如果你喜欢他，他摔了一跤，都是美的；如果不喜欢他，他再绅士，都是大马猴。

麦萌只觉得心里又结了冰，只怪昨晚为什么不多喝一点，那样现在也不会这么清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觉得有点恶心。

“周日下午，帮我拿些行李回家吧。”麦萌只想赶紧把话题岔开，况且行李也真得尽快开始搬了。

“周日我得去健身，你要不打个车吧。而且有些就扔了吧，我到时候给你买新的好了。”他说得云淡风轻，极尽宠爱。

麦萌只觉得心里的恶心更加严重。同样是体力活，他宁愿去健身，也不想帮她搬东西。他是有钱，可她不需要他的施舍，不需要他的包养。她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自由。

忽然就想起来了和李开放第一次见面时，他背着她走在田间，和风细柔，还有那个小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