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流苏刚踏入药膳阁,就闻到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面而来。
那日在藏书阁相遇,他记得左轻言的身上也是带着淡淡的药香,闻着让人并不生厌,反而心生安定。
此时的左轻言正在药老的指挥下萃取草药中的精华。
二人太过于聚精会神,以至于根本没有发觉到纳兰流苏的到来。
纳兰流苏站在二人的身后,注视着药老和左轻言的一举一动。
片刻过后,左轻言将萃取出的一瓶白色粉末收到了瓷瓶中。
药老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白色胡须。
“徒儿果然聪慧,为师只是说了一遍,竟然做的这般好了。”
左轻言只是淡笑不语。
二人身后的纳兰流苏闻言,不禁眉毛轻挑。
药老竟然收左轻言为徒了?
药老虽然看似和善,但为人极不好相处,更何况收徒一事。
没想到这个左轻言竟然能受到药老的爱戴,想必确实不同常人。
药老刚抬起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纳兰流苏,不禁极为好奇的一怔。
“四王爷?”
待看清来人确实是纳兰流苏后,不禁大笑出声。
“今日的太阳难道是从西方升起,王爷可是从不踏入药膳阁半步的,今日怎么前来了?”
纳兰流苏扫了一眼自顾晾晒草药的左轻言,周身散发着默然,曜石般的黑眸讳莫如深。
因为双目失明,左轻言对外界的敏感程度要比常人高上数倍,对于纳兰流苏的注视,左轻言手中的动作越发的缓慢,脊背也开始变得僵硬。
这种感觉……
就像荒漠深处的猛兽终于寻觅到了猎物,周身散发出血腥,带着死亡的气息。
药老见纳兰流苏的视线停留在了左轻言的身上,内心一惊,很快又恢复到自然。
“徒儿,来见过王爷。”
左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草药,转身走向纳兰流苏,距离三尺之外停了下来。
“民女见过四王爷,在此谢过四王爷那日收留救命之恩。”
纳兰流苏深邃的目光在左轻言周身扫过,最后集中在左轻言的白绸之上。
左轻言暗自握紧了手掌,纳兰流苏的目光太过冷厉,让她极为的不舒服。
就在左轻言略有晃神之际,纳兰流苏已经行至左轻言身侧,眨眼间取下了左轻言眼前的白绸。
左轻言全身一震,刚要出手制止,早已来不及,眼前一松,一副凹陷的眼眶暴露在众人面前。
看到眼前的一幕纳兰流苏的脸色低沉的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她,真的是盲女……
本想遮掩的左轻言将抬起的手臂又重新收了回去,声音清冷,听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王爷看过了,可安心了?”
本是聪明人,一点即通,她左轻言知道纳兰流苏在怀疑什么,她的身份,永远也不会有人查到。
此事对于纳兰流苏而言,就如一把利器藏在了他不知名的地方,如何能让他接受!
纳兰流苏的手指轻捻着手中的白绸,白绸上残留的体温竟瞬间熨烫了他的手指,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心头划过,让他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纳兰流苏的双眉不由自主的微蹙。
药老看似平静的站在原地,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喉咙。
“王爷……”
纳兰流苏根本没有理会药老,兀自抬起手臂很是自然的将手中的白绸重新覆在了左轻言的双目之上。
这一举动,震惊了药老,惊傻了左轻言。
东篱四王爷三尺之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做何解释?
纳兰流苏冷血战神,竟会为她亲手覆上白绸!
如今怎么解释?
就在二人魂不归体的情况下,纳兰流苏悦耳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你是谁?”
左轻言的呼吸蓦然间变得缓慢。
“民女左轻言。”
“家住何处?”
“我本孤女,无家。”
“何人将你抚养长大?”
“流浪街头,乞讨为生,没有曝尸荒野,实属万幸。”
纳兰流苏紧紧的目视着左轻言,嘴角轻抿,显露出嘲讽。
普通百姓面对一国王爷,竟然会这般淡定从容?
字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