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跟颈部和手臂形成强烈的深浅对比。那毫无遮蔽的雪白肌肤上,是狰狞的伤疤,初生的皮肉鲜红粉嫩,它们正生机勃勃,如藤似网,从右肩蔓延到腰部,几乎侵占了背部的三分之一。
像魔女的头发,像蓬勃的彼岸之花。
石娇娇仔仔细细地看着爸爸受伤的每一寸肌肤,不放过伤痕的任何一个分支。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那三个男人不知所踪。“疼么?”石娇娇神经质地吹了吹伤口的中心,轻轻地问爸爸。不管对方回了多少句“已经不疼了”,石娇娇都毫不在意,继续一遍遍地问,“疼么?爸爸。”
“娇娇,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很难了。”妈妈手里端着崭新的医药盒,里面有镊子有棉球,有不知名的透明液体。石娇娇转头看着讲话的妇人,软软地叫了声“妈妈”,语气里净是怀疑和痛苦。妇人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明,一只脚伸过来要支开女儿,她说:“爸爸要上药水了,你让开。”
石娇娇乖顺地站起来,走到门边,说:“好,那我去做作业。”石爸爸好像睡着了,没有说一句话。
石妈妈在丈夫再三请求下,悄悄来看石娇娇的情况。在门与墙的夹缝里,她看见女儿伏案苦读的背影。妇人心里五味杂陈:愧疚、担心甚至是愤怒,可她没空去处理对女儿的心情,丈夫的伤情以及事故后这个家的未来,全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时钟即将指向九点,石娇娇枯坐在窗前的书桌边,超过两个小时了。书袋在车篓里,而车子,可能倒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