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唐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唯一的念头是,为什么没有死掉。
脚踝处传来的清晰痛感,和身上诡异的酸痛让璃唐清清楚楚的回想起来了那一夜的噩梦。可是意外的,本以为自己会心痛,会绝望,没想到,自己是以这样平静的样子清醒过来。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撒到微睁的眸子上,下意识的一挡,便惊醒了床边一直守候着的人儿。
目光一冷,如今自己已是废人一个,还守着我做什么!
“醒了,终于醒了。”看到璃唐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点的模糊,确定他不会再出事,这才似是解脱一般松了一口气,钟离沫看着璃唐苍白的面容欲言又止,自己要如何告诉他现在的样子???“师兄???”钟离沫犹豫着开口。
“璃唐当不起!”冷哼出声,却若利器一般刺进钟离沫的心里,生生的疼。这一次,怕是无法挽回了吧,可是,璃唐的苦又怎是一言半语能安慰得了的,武功尽失,还失身于一名男子,这让的折辱又怎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你安心养伤,我会命人给你找治腿的法子。”钟离沫小声说道,又怕是璃唐不信一般,信誓旦旦的说,“信我!”
璃唐心中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也不言语。
“饿吗?我命人煲了粥,起来吃一点吧。”不理会璃唐的敌意,钟离沫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去包容眼前的男子的冷漠,拿了早就在一旁温着的粥碗想要喂璃唐吃下,然而略显僵硬的表情就那样刺进男子本就脆弱的眼眸中,越来越浓的冷意在屋子中弥漫,钟离沫拿着粥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良久,垂下头去,将碗重重的放在一边,不在掩饰什么,“今后的路要你自己选。”
一语中的。
呵呵,装的时候还是真是不长,这么一会就撑不住了?璃唐心中凉凉的想着,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钟离沫眼色一沉,就那样直视着璃唐的眸子,“你想好了,是就这么混着过以后的日子,还是打起精神,将害你的人亲手千刀万剐。”
“我若说,我想千刀万剐的是少主你呢?”凤眼一挑,眉眼间满是薄凉的意味,唇角微微翘起,迎上钟离沫不带什么感情的眸子,两人就那么对视着,“若不是少主英明盖世的将计就计,我璃唐会成了这幅模样?”
一袭反问,将钟离沫噎的哑口无声。
“啪—”
闻言,钟离沫利落的将自己腰间的小匕首拍在床沿,神色没有丝毫松动,挽起自己的袖子,将白皙的手臂暴露于冰冷的空气之中,“刀放着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呦,还真是果敢。”璃唐好笑的瞥了那柄匕首一眼,笑容如此陌生,钟离沫看着璃唐那微挑的眼角,这才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竟然根本无法猜透对方半分心思,那古井无波的淡漠眼神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心事?
手指拂过精致的刀身,璃唐看着钟离沫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笑,“即便将少主千刀万剐了又怎样?我的武功还能回来?还是说,那一夜的事情就能不在存在。”
冷静的样子,冰凉的眼神,如果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会产生暴怒,会哭会闹,说明那个人还有心。可若是想璃唐此时此刻一般,冷静,不为任何事情所动容,在受到那样不齿的创伤之后依旧平淡如初,那便是心死了。
人若快死,许是靠还魂丹还能救回来,心死了,什么都没用了,为了活下去,人总得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你知道么?三年前,我来鬼谷之前,亲眼看着钟离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葬身火海,其中,还有我的父亲。”钟离沫坐直在椅子上,眼睛望向窗外,目光幽长,“亲眼看着一路将我带出钟离府的婢女在自己眼前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亲身体会着被最爱的人逼得舍弃生命的时刻。说这个没别的,也许你认为没有什么,但对我来说,那便是地狱。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的感觉,我懂。从鬼门关游荡了一圈又回来的感觉,我也明白。快死的人都能撑下来,你为什么不能。”
“即便是怨我,你也为乞儿想一想。”
撇下最后一句话,看也不看璃唐一眼,钟离沫便起身走了出去,留下男子一个人什么都不能干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说徒儿,你怎么说话那么狠。”毒王一看钟离沫从屋子里出来,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牵着钟离沫左看右看,这丫头离开鬼谷将近一年,从未回来来看看,独孤柏那臭老头子也不让自己出去,自己只能对月感叹,无比思念自己的徒儿。
“璃唐的腿,好不了了?”钟离沫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