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一早就将这个最坏结果囊括在考虑范围内,所以在确认了事情真实性以后表情并没太大波澜,保持拿刀姿势默不作声,一动不动。但他镇静,床上满头大汗的陈桐却如同惊弓之鸟,生怕眼前的男人一时发飙把他按在床上大放血,死活都不敢放肆。这个时候叶寒突然伸手拍了拍陈桐僵硬的脸庞,破天荒露出一张灿烂笑脸,没有杀意,也不和心机城府沾边,他道:“山里的野猪在被我逮到的时候死性不改,四根蹄子乱踢,几百斤的身子也不安分的抽搐扭动,结果挨了我三刀,一刀肚子,一刀脖子,最后一刀在屁股。然后就服服帖帖不敢叫唤。你悟性不错,比野猪高一点。虽然没到必死的地步,但毕竟也拖延了我的时间,所以不留点疤痕,不长记性。”
陈桐眼球骤然暴红,像是气血上涌之后狗急跳墙的征兆。但因为嘴巴被叶寒死死钳制,整个人像一只命悬一线的蚂蚱,晃动四肢垂死挣扎。只可惜捂着他嘴巴的手犹如铁铸,无论他怎么蹦跳都扑腾不出这个魔爪。叶寒扭过头,冲着高自涵问道:“这小子是陈子焕的崽子,也算是你半个敌人。如果我在他身上留点痕迹,你能不能事后息事宁人。”
站在门口的高自涵身子没动作,但藏在裤兜的双手已经轻微颤抖,或许放在当年,宁肯踩死霸王都要上位的他听到这个死讯估计会无动于衷,但在霸王拼死捡回这条命之后,高自涵再不能冷眼旁观或者落井下石。他冷冷一笑,道:“只要留着命,怎么折腾都行。”
叶寒咧开嘴,露出一口不用刷洗就能代言广告的雪白牙齿,抬起刀柄在陈桐后脑勺狠狠一砸,这个可怜的二世祖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然后下床,走到一旁的冰箱取出里面的冰块,把陈桐那已经没了气势的子孙根夹在冰块中间,淡声道:“这是在山里阉割畜生的土方法,第二天保证硬不起来。想想刚刚被这小王八蛋祸害的漂亮闺女,说实话真有种为民除害的感觉。”
靠着墙壁的高自涵缓缓收敛心神,虽然他对霸王的死讯一时半会不能彻底释然,但绝不会因为顾此失彼而影响当下大局。微微侧目,目光扫向随随便便就废掉人家命根子的叶寒,高自涵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狠,三个字,相当狠。用冰块阉割这种方法土是土了点,但胜在过程不痛不痒,而且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即便警方介入也束手无策。他有理由相信大城市那些医学专家都未必懂得这种阉人的野路子,这是纯纯粹粹靠两只手摸索出来的东西,没半点书本知识和前人经验可以借鉴。
他看着习惯性点燃一根烟的叶寒,突然很好奇这个犊子所谓的山里生活是一副怎样的光景,是每天都在和野猪狍子打交道?还是和一大堆比他还刁的刁民斗智斗勇?
“关于这小子的话,你怎么看?”叶寒抛给高自涵一支烟,没由来抛出这么一句话。
高自涵将烟捏在手里,并没点燃,他没有叶寒那种有事没事就喜欢叼着烟的习惯,略微沉思,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小子知道你和我的敌意,为保全他的小命肯定不敢造次。所以霸王八成已经死了。至于这小子为什么说霸王在二号冷藏室。估计是陈子焕那些狗腿子要用霸王的尸体来藏毒,然后运往海外掩人耳目。现在走暗线过海关不容易,不想一点歪门邪道的计谋压根行不通。”
叶寒抽了口烟,吞云吐雾,没有说话。
高自涵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建议道:“外地人终究讲落叶归根,不想落个客死异乡还找不到尸首的下场。你和霸王都是跑来南京吃辛苦饭的,知道从底层浮上水面的不容易。而且你们两个也没什么化解不了的深仇大恨。能不能帮我个忙,把霸王的尸体鼓捣出来。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叶寒微笑着点点头,似乎一早就在等待这个答案。
高自涵脸色瞬间布满错愕,一点都不像曾经靠着一台电脑黑掉三四所大学的超级天才。身为学校公认的头等公害,高自涵能够抵挡无数数理化难题的潮水攻势,跳跃性思维也异常恐怖,但放在此时此刻,他却死活看不透这个貌似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脑子里的东西。想起手头关于这个年轻人那几张稀少可怜的资料表,高自涵只知道这个男人来自农村,刚到南京就陷入一场不大不小的漩涡中心,然后越陷越深,最终到了不可协调的地步。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农村犊子并没有被这场风浪绞死,反而活蹦乱跳的把想置他于死地的家伙一口口反咬了回去。到现在更是阴差阳错和自己成为一条战线的盟友。高自涵心底哑然失笑,智商155的大脑转啊转,终于想到一个天文学上的名词来概括这个年轻人。
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