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再次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真的出毛病了。“你……你……”
“莫小欣,为什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的想法,就擅自替我做决定!”
他的眼神凌厉如刀,恨不得将我凌迟,我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只能低低说道:
“麻省理工计算机,是你的梦想啊,我不想因为自己追不上,就非拉着你和我一起留下来……”
慕荣他妈走的是言情脑残剧的套路,无非就是慕荣有多优秀,我有多差劲,但说我配不上慕荣的人还少吗?光是这一点,又怎么能打败厚颜无耻的莫小欣呢。
真正打败我的,是老天爷!
见完慕荣他妈的第三天,我就犯了阑尾炎,必须立即手术,因此彻底错过了那场托福考试,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或许,老天爷也不忍心让我再去祸害一个大好青年的大好前程,所以在关键时刻伸出腿来绊了我一脚。
“我不想做一条没有用的阑尾,发了炎,还非强留着祸害你的前程……”
“所以你对我撒谎,让我误会你和小白……”慕荣加大了力度,我觉得我的手腕快被捏碎了。
“那只是个意外,我都不知道你误会了……”
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慕荣冷哼一声,大发慈悲地放开我的手。
复拿起一罐啤酒,靠在沙发上,独自喝了起来。
他一不说话,我的脑袋也渐渐回过神来,原本该兴师问罪的人是我才对,怎么反倒颠倒过来了。
我猛喝了两口酒,壮了壮胆,“我的冤屈算是得以昭雪了,你的罪状是不是也该好生交待交待了!”
想起他和林依依三番五次亲密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将手中的啤酒罐都捏变了形。
慕荣扫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良久才轻飘飘吐出了一句话,“她是我妹妹!”
“噗!”我终是没忍住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我可怜的三观被那句话击碎成了渣渣。
慕荣扯出一张纸,扔到我脸上,我半响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慕荣白我一眼,“她是我继母的女儿!机场那次,那个拥抱只是为了告别……”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释?”
“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你身后跟着小白,我好像是多余的那个……莫小欣,如论何时,我都不想再成为多余的那个……”
没想到让我痛苦了三年的一根刺,一朝拔出来却是一根头发丝,轻飘飘的,有些可笑,我猛灌了一口酒,突然有些难过。
年少时候,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纯粹炙热,却又卑微到尘埃里。
他一个微笑,我开心好几天,他一个皱眉,我难过好几年,很矫情,却又最真实。
那时候的我们,以为永远不会分开,所以用尽全力去爱,用尽全力去伤害,谁也不想成为青春岁月里,多余的那个,而慕荣,身在光环底下的少年,他是所有光亮的中心,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忧虑呢?
我很茫然。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窗外的夜色里,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十三岁那年,我爸妈离婚,妈妈跟一个经常来我家玩的叔叔再婚了,去了加州,而我爸要带我去T市,他的新一任妻子在T大任职,他跟着聘上了教授……好像,全世界,就我最多余,所以我选择留下来,一个人生活……”
这是慕荣第一次向我提起他家里的事儿,但教师宿舍楼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没有多少秘密,我记得那个时候,听教师家属纳凉时聊过,慕荣妈妈被他爸捉奸在床,对象竟然是他们共同的好朋友,慕荣爸很爱他妈,还期望她能回心转意,但慕荣妈铁了心离婚,他爸心灰意冷,一年后,和一直爱慕自己的女人去了T市,但慕荣却独自一人留在了那个乡镇学校里,独自生活。
那一年,他才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这么不堪的往事在慕荣的嘴里提起,依旧轻飘飘的,好像满不在乎。
“从我决定一个人生活开始,我的人生就由我自己做主!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前程,是我自己说了算,所以,莫小欣……”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压根没什么门第差距,我出国或不出国,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他洞察了一切,让我害怕的,不止那些被放大的误会,还有那可望不可即的门第差距,一直以来,慕荣都是我心中仰望的星河,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