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青山院后院的梅花林时,下人们便已经开始起身打扫院落。也许是新年的难忘与欢乐,下人们干活特别卖力。
写韵一大早便起来做些夏淩爱吃的点心,一碟点心,一碗清粥,再配一碗开胃小菜,仔细的放到食盒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步履轻快地走向卧房。
可转过回廊,写韵就愣了一下。只见卧房的门大开,室中的火盆冰凉。一股不祥的预感促使着她快步冲进房里……
诸葛珏紧锁着眉头,坐在夏淩的卧房里。脸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无形之中带给人强大地压迫感。
“五少爷,现在怎么办?”庄臣急的满头是汗,他不敢想象,若是诸葛珏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诸葛慕云平日里看上去似乎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可心思透彻。大致的过滤了一下与诸葛家族有过节的人,便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看了个通透。
与诸葛家并列的三大家族,有淮南沐氏、手握兵权的师氏,再就是皇族分支的景氏。可淮南沐氏一向行事低调,此刻更犯不着与诸葛家为难。而师氏手握半个北燕兵权,位高权重,虽与诸葛家并无深交,但师氏族长还算正大光明,要说做这些低三下四的勾当,还不如杀了他。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与诸葛家族一向水火不容的景氏了。
景氏为皇族分支,表面上对皇上毕恭毕敬,但内里却极为不服。几次想要挑起战火,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机不对,一直没有成事。这次尚甸平乱,景氏更是想要借机掌握一部分兵权,可因为诸葛珏的珏字营一向所向披靡,所以平西大将军的职权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对有名无实的景氏来说,非常的危险。这么看来,为何要掠走夏淩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庄臣,让月卫看住各个城门,一旦有向尚甸去的可疑之人,格杀勿论。尽量封锁飞往尚甸的信鸽,无论如何不能让消息传到尚甸。”
“是!”庄臣低声应道,眼里有着肃杀之气,可是其中却带着一丝犹豫与担忧,“那少夫人……”
诸葛慕云微微沉吟,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我去找承帧。”
上都清凉山皇觉寺。
浓密高大的古松阴影中,掩映着一座精致的六角凉亭,铺着青碧琉璃瓦的顶盖高高挑着檐角,围栏上雕刻的连琐纹好像浮动在黛色草尖上。远远地,能依稀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说不出的惆怅。
景烨沿阶而上,执一柄玉质折扇,轻叩在掌心,长身立在女子的身后,若不是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暗,这会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面。
夏凌转过身,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我很好奇,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双丹凤眼在她脸上转了半天,终于,景烨叹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现在会害怕的哭,看来我是低估你了。诸葛珏的女人果然不同于寻常女子。”
其实要说害怕,夏淩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仅限于昨晚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今早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看到有小沙弥在桌上摆着早饭,她也就不害怕了。要换成平时,夏淩或许以为景烨爱慕自己、要带她私奔。可再仔细一想他与诸葛珏之间的矛盾,那么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你如果想拿我要挟诸葛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夏淩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跟诸葛珏成亲,不过是皇命难为,其实他巴不得让我赶紧走人。若是能借你的手让我消失,他倒乐见其成。所以说,你绑错人了,要是诸葛慕云,或许还比较好成事。”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景烨轻轻一笑,看不出什么情绪,凭栏而立,眺望着远处的景色,“若是诸葛珏真的不把你当回事,也就不会秘密安插月卫来保护你了。”
“月卫是什么?”夏淩歪着头看他,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诸葛珏秘密养在青山院的一批暗人,没有人见过他们的面目。若不是这样,昨晚我也不必亲自出手了。”景烨回头,看她微微吃惊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真的不知道?”
夏淩摇摇头,现在回想起来,整天绕着她身边转的,除了诸葛慕云就是庄臣和写韵,难道他们就是月卫?她笑笑,有点不敢相信。如果景烨说的是真的,那么诸葛珏拍这些人看着她,恐怕也不是保护她而是在监视她,怕她偷偷跑掉。
“你笑什么?”景烨一脸阴沉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心里就觉得特别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