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师继续说：“他说他实在受不了了，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办法接纳他，而他也完全没有办法融入这个世界，他知道他回不去，可是他真的很想你们，所以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偷偷地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找可以帮你们送过来的人，可是那个人告诉他只能传送一个，他选了你妹妹。因为你是沈家的香火，他不能让沈家在那个世界里断了香火。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想跟他说一句话，‘当你用了香火，并且开始认定男子才能延续的时候，你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了’，可是没来得及说，出事了。那个人无法控制时空漩涡的转速，导致在旁边等待的他灰飞烟灭，而那个人也堕入轮回道。但是他决计想不到，你竟然会在几年以后出现在这里。锦陌，我知道你很想回去，也知道其实你对他们的感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深，只要一有机会回去你就会毫不犹豫，甚至不会考虑他们的挽留，我也想跟你说一句话，当你开始为了权位往上爬的时候，你其实已经成了这里的一部分，再回去，就算找到可以依附的身体，你也活不下去。”

我冷笑，说：“当初不正是你怂恿他将我们送过来吗？”

“你……”萧天师睁大眼睛看着我，不敢相信。

我想起了最后一次和江晓岸见面，他凑到我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很长的话，他说：“锦陌，其实你出现并不是因为时机，而是因为你的亲人曾经在这里召唤过你家中的人，但是因为你和那个人的命格一样，所以穿越的是你。他本来不想那么做的，可是多年以来对你们的思念，还有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劝他将你们接过来，并再三保证不会出问题，也因此他才会冒险，想不到却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步……如果他的在天之灵还在，知道你也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但更多的，怕是后悔吧，因为是他和那个人，将你推入了火坑。”

我闭起眼睛，挥去江晓岸遗留在我脑中的记忆，说：“这个皇宫，就像是个吃人的盒子，我在里面，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生怕一步走错步步全错，到头来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初初来到这里，我除了彷徨只有无助，后来，我学会了一些手段，倒也过得自在，再后来，我进了宫，成了电视里的反派人物，为了生存，我也无所不用其极，我甚至强逼小蝶打掉我的骨肉。你可知道，我原本应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或许有点危险，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毫无尊严，凭着感觉如同行尸走肉般过，对每一个人讨好奉承，这样的生活有多累？就仅仅是因为你们的自私。我从小便无关于他的记忆，但是我尊敬他，因为他讲义气，因为他比我混得好。难道古代真的是个染缸吗？一旦走进去就会变色？好讽刺啊……”有苦涩的泪从眼角滴落，我任由它们争先恐后夺眶而出。

“其实……”萧天师犹豫着，“如果要你选择离开还是留下，你选的，会是留下，是吗？”

我无所谓地说：“对，就像你说的，我已经离不开这里的生活了，我在努力爱着他们，虽没有生生世世的情意，但是这一世，也足够我们缠绵了，我怎么回去？回到已经陌生了的世界去？这里杀人不犯法，只要你有权，这里乱搞没人会鄙视你，因为早已经盛行这股风，而在那个世界里，顶着另一张人皮的我要怎么活下去？杀人？有警察；乱搞？全世界新闻满天飞，还会被判个重婚罪。当你习惯了这些纸醉金迷的生活以后，就算再如何艰险，你都会毫不犹豫。”

萧天师嗫嚅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卸掉自己的伪装？不再装傻，将一切看通透，也不再强颜欢笑，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眼光？”

“不。”我眼中精光一闪，说，“我要用这层皮，得到我要的东西。”

“你不是个自私的人，为什么要假装自己那么自私？”萧天师又问。

我淡笑，说：“今天之前，我其实还是抱着想回去的念头。而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就不能留有这个世界的羁绊和牵挂，孩子也好，喜欢的人也好，帮助我的人也好，服侍过我的人也好，我都不能让他们和我产生真实的感情，所以我让自己变得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都不过是为了毫不犹豫地回去。老头儿，要是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穿越还是不穿，我还是会穿的，他去过的地方，我一定会去。”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坚定的一次。

萧天师如释重负地笑了：“你可以原谅过去，原谅我们，表明你已经真心接受这里了是吗？快去吧，他们需要你的帮助，若没有你在一边坐镇指挥，他们多少心里会不安。”

“你还会出现吗？”我问。

萧天师说：“这里的事情也该结束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