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雾朦胧青山月,紫竹飞霜唱梵音。
菩提落叶灵飞去,耳鼻轮回终魂寂。
揽镜自观双生相,今容可窥颜往昔。
远楼业火涅槃处,音绝香茗尘世离。
哟这位客官您这是听曲儿观舞还是赏琴啊?呃?您问这里是哪?您真是说笑了,这里是风尘呀?您说笑了,一看您那就是第一次来,奴怎敢和贵人开玩笑,这里就叫风尘~不知您是逛堂子还是…哟~要最红的,呵呵,我说今个一开门怎就见了那喜鹊喳喳,原是今个贵人要来~成奴这就给您好好介绍介绍~且听我给您念叨念叨我这风尘五绝:染诸一舞红尘尽,清茶远音释忧伤,飘渺最是迹颜琴,天籁还需闻柯央,欲赏风尘千娇媚,钱财皆入清洛囊。不知客官你要找…呦您要找我们远音呀,巧了今个远音房里正好没客,不过我们远音可挑的紧…的了您的~楼上请…
我是远音,我是风尘楼的远音,然而在这之前我是谁,说来却是无人会信的。
我坐在安静的屋内,隔着茶雾静静的看着镜子里,那曾经最爱的容颜,懵然发现竟然早没了悲伤。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近乎赎罪的行为他可会接受,但是我知道温柔如他一定是不会忍心的吧,然而我依旧在这里,赎我的罪,他的孽。
是的,我是远音,但是我又不真是远音。我是灵山寺的了凡和尚,然而我同时也是蜀中世家卿家的三公子卿玥尹,然了凡却又并非玥尹。
长久以来,每每午夜梦回,总会不免觉得这一切都是场无边大梦,而自己依旧身处哪个梵音缭绕的禅院,那人依旧喜欢与我煮茶论道,然而一切却仅仅是心中卑微的愿望罢了。
我是了凡,至少我的魂魄曾经用过这个名字,我死了,死在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手里,我并无怨言,因为我知道我是有罪的,我的罪孽甚至并不能通过死亡来得到救赎,因为我犯了戒,动了凡心。
初遇那人是在一年师兄的法会上,他就安静的跪在那里,与一众香客跪在一处,却无法掩饰他的光华,我并不知道他是谁,然而我却已经认识到了此人的不凡。
后来再遇已是师父圆寂师兄接位的时候了,两年未见,这人已经不再仅仅是精致的少年,而我也不再是那个跟在师傅师兄后面瞎转的小和尚,现在我是寺里的执法长老,一众僧人的了凡师叔。
细想起来,也许从第一眼就注定了彼此的业,那一笑如春风入梦,轻柔婉转,后来我知道他是卿三公子卿玥尹。
卿家主母是个很爱参禅的温和女施主,几乎每十天就会到寺里来听一次师兄讲经,而对于年少的卿三公子,师兄最终决定还是让我这个同样年纪的少年长老接待,似乎认为如此会比较妥帖,然而后来我就想,若是师兄知道,就是他那一个状似随意的决定注定了我的劫数,是否会后悔呢?
然而此刻我却真心感谢着师兄,因为就是这个决定,让我感受到了灵魂的春天。
我想我是爱他的,如同爱着佛祖一样,然而却终究还是不够爱他,因为直到最后我也未对他有任何承诺。
我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愿望的吧,是在师傅面前立誓渡天下苍生的宏愿吧,终还是没能放下自己的愿,却也没弃去对那人的念。
当那看似柔弱的女人的刀穿过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原来执念太多灵魂真的会如此疲惫,当黑暗来临的时候,我只希望那人不要发现,永远不要发现,他应该和这个爱他至深的女人结婚,然后幸福一生。
然而当眼前再次出现景象的时候,我却呆住了,看着地上四散的肢体,如入耳鼻。
我终还是业障太多吧,这也许就是我的惩罚,佛祖终还是决定用这种亲眼见证自己罪孽的方式让我顿悟吗?那么我又该如何赎罪呢?
我第一次觉得无比茫然,比爱恋上的那一刻更加无措,我机械式的掩埋了尸骨,恍惚间甚至没有更换那满是鲜血的衣物,只知道我要离开,我想赎罪。
赎我的罪,他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