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化的身体终于在柴刀的劈砍中土崩瓦解,一室飞舞的血迹,我的眼前除了红色还是红色,什么都没有,我甚至笑着舔了舔手上粘稠的液体,如饮甘霖。
我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几乎疯狂的分解着那人的肉体,那变了音调的笑声似来自地狱深渊的鬼哭般刺耳尖锐,飞舞的红色与刀光间,除了鲜血似乎还有那化不开流不尽的伤心泪。
是爱是恨早已分不清楚,其实不管这两字中的哪一个都是一样的伤人。
我站在画面外看着跪在床前抱着残肢笑的一脸迷醉的自己,突然觉的人竟然是那样一种可怕的生物,竟然能只为一个爱字如此的判若两人草菅人命,然而却觉得人果然也是最悲剧的生物,竟能只因为一个爱字就如此的肝肠寸断忘尽前尘。
我看着梦中渐渐被吹进屋内的飞雪掩埋的自己,竟然有了落泪的冲动。我从不是个容易感伤的人,然而此刻我却如何也控住不住,不为自己,不为那人,只为那千古不化的相思,和那从未被参透过的爱恨。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白雪下人求死的决绝,我能深刻体会到那失去挚爱却不愿承认只愿与其融合的惨烈,我终于明白为何在此醒来后竟然忘却一切真实背后的那沉重的无奈,和不得已的遗忘的悲哀。
我到底并不是一个彻底的疯子,之所以这样一般是真的想让自己作为爱的人活下去,一半也是不愿再造杀孽了吧。
也许并不是真的善良只是,这片大地毕竟是那人一直挂心的天下,这些蝼蚁毕竟是那人爱着的信徒。
我仰头看着梦中依稀泛晴的天,笑了出来,爱已入骨非死不得解脱,为这一人杀为这一人慈,只此一人便可轻易覆了心中的沟壑天下,爱原一直就是这样的癫狂迷失。
从梦中慢慢清醒,我依旧抱着那具毫无温度的骸骨,看着窗棂间透进的阳光良久,似呢喃的道:“了凡,你必是不恨我的是吗?因为你始终没有爱过我对吗?”
等了良久似是等谁的回答,最后终还是自嘲一笑吻了吻那怀中的头颅道:“不问你了,自认识起你就从不曾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更何况是这种你也许都不曾知晓的答案。”
我支着床榻坐了起来,拿出那件先前包裹用的外衫,慢慢的整理着一床的散骨,轻柔的如对珍宝,每捡起一块都会放于唇边亲吻,似乎这样那人会感觉到一样,我从没见过那人脸红却觉得若是我这么做了,那人定会绯红双颊,想到那人可能的模样,我竟然勾起了唇角。
“还是不能放手啊,”我摸着整理好的骸骨轻叹着道,“了凡,再允许我任性一次,再陪我走一程,对你,除了死我却是如何也无法放手的。”
我痴痴的看着森然白骨,竟然再也移不开半分目光,原来这就是爱吧,至死不渝不死不休。
了凡你说过我是你注定的劫数,那么你可曾知晓,关于你又何尝不是我的业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