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梦中醒来泪已经湿透了枕被,我恍惚的望着床帐分不清是梦是真。
手慢慢摸索到了那个从不离身的荷包,前世那人就是用这只手换的了我的生命吗?我痴痴的想,似疯似痴。一梦竟然也如庄周,不分真幻。
我慢慢起身没有穿鞋光着脚走过桌边的骸骨,慢慢蹲在了依然点着的红泥茶炉边,多年来第一次心无杂念的动手煮茶。
看着茶炉上蒸腾的云雾,我笑了起来,原来你我终究不过是彼此的一场劫数,从前世绵延至今的劫数。你救我从来都是出自善良,我爱你也不过是一场报答的纠缠。
我打开紫砂茶壶,轻捻了少许叶片投入壶中,听着干涩的茶叶与紫砂摩擦出的沙沙声,淡然的望了一眼光华将残的红烛,隔了棉布的提起泥炉上的紫砂水壶自上而下轻巧的将一股热泉注入放了茶叶的茶壶里。
我拿起壶盖封住壶中的热气,过掉头道茶水,又点了一壶,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我微笑着捧了一杯放于那人面前,随即自取一杯径直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我笑着摸着杯檐闻了一下茶香浅尝一口抬头望向对面的骸骨幽幽道:“了凡,你总是爱茶,我却一直当你只是喜欢那茶中的清苦悠远,却未曾想过着着一盏茶中竟也有那许多的禅意。你终究还是悟到了吧,不管是放下还是宿命亦或是劫难。而我…”我饮尽杯中余茶笑的略带凄然道,“我一生钟爱茶道,却终究没能明了悟之一字的含义。你可曾笑过我的愚钝吗?”
我放下了茶盅,取出了腰间的荷包放在了桌上。摸着荷包上隐约透出的轮廓道:“你前生就是用这只手换来的我的自由吧,也是用这只手囚困了我的今生,然而我却依旧无法恨你,即便我不过是你圆满路上的一次意外回眸所带来的变数,不过是你登上极乐之境之前的一次考验,一个早就定下的劫数。”
我站了起来走到那具骸骨的身后,用那只总是抚摸荷包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具冰冷的骸骨,转而站到了窗前,几乎挡住了所有想要挤进屋内的阳光,挑着眉毛笑着道:“可是了凡,我并不想把那只手还给你啊,毕竟那是前世你给我的不是吗?然而我却也不再想欠你任何东西了。”说着拿起了一直用来打茶砖的刀,抬手向下挥去。
应该是会疼的吧,然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瞬间飞溅的血液将我的半边身子染红,我笑着捡起地上还带着我身体温度的断手,走回了桌边,将手与却了一节的骸骨手臂拼在一起,看着那白骨与血肉组合的诡异,我笑了起来,我弯腰吻了吻那头骨,轻松的叹道:“了凡,你的债我再也不亏欠了,你也可以彻底超脱了吧。”
我抬手捻灭了桌上的残烛,抬手抓起了桌上的荷包,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知道有些事情要完结了,有些事情改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