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惊变问归处,寰宇倾颓掩来路,
飘零飞絮离魂渺,一夕苍茫乾坤覆,俗世游走妖娆叹,长袖舞断红尘幕,曾借千色饰萧索,过往似烟何染诸。
哟这位客官您这是听曲儿观舞还是赏琴啊?呃?您问这里是哪?您真是说笑了,这里是风尘呀?您说笑了,一看您那就是第一次来,奴怎敢和贵人开玩笑,这里就叫风尘~不知您是逛堂子还是…哟~要最红的,呵呵,我说今个一开门怎就见了那喜鹊喳喳,原是今个贵人要来~成奴这就给您好好介绍介绍~且听我给您念叨念叨我这风尘五绝:染诸一舞红尘尽,清茶远音释忧伤,飘渺最是迹颜琴,天籁还需闻柯央,欲赏风尘千娇媚,钱财皆入清洛囊。不知客官你要找…呦您要找我们染诸呀,巧了今个染诸房里正好没客包您满意,不过在这我可要提醒一句了,我们染诸可是不出堂会的…的了您的~楼上请…
天色微沉,远方又一次泛起了绯色的霞光,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工了。
其实我并不讨厌我现在的工作,甚至还有些喜欢。试想若是一个人每天都能看见各种相同的脸孔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是一种怎样奇妙的感觉?就像每天都在观赏走马灯一样,变幻的迷离有趣之极。但是同时又比看那些写好画好的死物更有意思,因为面对的毕竟是鲜活有着自己思想的人,不论如何其实都很难完全摸准这些像戏子一样的存在下一步会向你展示怎样的人生。
我是染诸,喜欢看戏的红倌染诸,然而作为红倌却不只是在风尘楼中,在任何地方我都是红倌,不是自大,仅仅是因为过往的证明确实如此。
我喜欢红色,近乎偏执的喜欢,不论什么场合我都必然全身朱红,以至于毒舌苛央曾经说,我之所以不出堂会,定是因为曾有一次穿红出了殡丧人家的堂会,被恩客打了出来的缘故。
我没有否认苛央的话,以至于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承认了,其实我知道让他们这样认为也好,毕竟现实总比想象残酷太多,对于这些人我并没想将他们带进我那纷乱的过往里去,毕竟在如何说这里毕竟是我走遍四国好不容易寻来的唯一的净土,即便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声色淫靡的勾栏。
人们都喜欢看我跳舞,其实对于这一点我万分莫名,毕竟对着镜子看来除了入骨的风尘我全看不到任何值得欣赏的地方。我心里清楚,我的舞不比迹颜琴音的干净,不如苛央歌声的空灵,甚至连远音茶雾的恬静都比不上分毫,若非要说也顶多是比只会算钱的老板多了一技傍身罢了。然而却偏偏有人给我冠了个一舞尽红尘的名号,无奈下我只得认为那些人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的文墨罢了。而对于那些疯了一样拿金子银子捧我的人,我也只当他们不过是想在这个最不同的楼里找些最大众的口味。
我是被老板从别的楼挖过来的红牌,不同于他人的身世繁杂,我似乎只是个被挖墙脚的倌,然而事实如何却只有我一人可知了。
在楼里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无事的时候去向远音讨一杯清茶,一开始的时候还因此被那个嘴不饶人的苛央讽刺过不知多少回的附庸风雅,不过我却知道,对于那飘渺茶雾的迷恋并不是那些人无谓的猜测,仅仅是因为在这里我竟然意外的感觉到可以使我平静的死寂,那是大过我记忆里所有痛苦总和的哀伤。
其实对于楼里的所有人我都不是那么亲近的,总有种自己置身事外的感觉,总觉得这些人不过是一个个匆匆的戏子,而我不过是铁打不动的票友。
然而当那个一直以来安静不争的迹颜突然不顾一切的争取的时候,我竟然有了看戏人从不会有的不忍和怜惜。
对于心中那种多余的情感我是厌恶的,然而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去了迹颜的房间。
我知道他在执着什么,那是自我入行以来就知道要摒弃的东西,毕竟那个东西多余又伤人,然而在看见他那样执着勇敢的保卫那份难得的不该时,我竟然动摇了,也许我也曾经有个那样的情绪吧,然而我终究还是因为时间太久忘怀了。于是因着那份我一直嘲讽的执着我终究还是帮了那个叫迹颜的孩子,出了我逃离以来唯一一次堂会,然而当我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却后悔了,也许在这行里想要安宁,除了爱以外还有一种叫做同情的东西应当摒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