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不是你尽力了就会做到正如很多人不是你用心了就能留下来一样,当对方毫不留情的击碎我最后的防线的时候,我知道我终究等不到他回来了...
我想我是不甘的,毕竟百年辗转三生蹉跎,然而我想我的灵魂却也是平静的,因为从在奈何桥头夺了鬼差的锁魂铃重返阳间开始,我便知道自己的结局也不过如此。
灰飞烟灭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痛苦,反而只有无边的宁静和望不到头的空白,我还可以思考,却不清楚我还能想多久,剩下的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只有一瞬,然而此刻我却并不在乎,我只是想再想想那个人以及着许多年的自己...一切的开始在哪里呢?应该是那个早就不存在的书院吧,我是世代乡绅他却是寒门子弟,那个年代并没什么科举,门第注定了我还将是乡绅而他只有从军。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相知用了多久已然是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父亲送来军书时那人往来的眼神。我从来不知道战场是个什么地方就像我从来不知道寒门的他从军意味着什么,漠北的夜很冷很长,偷袭的任务几乎等同送死,然而当我看见他站出来来时却没了恐惧,也许从在军营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再也没能放下过。
死亡是什么对当时双十的我们来说都太模糊,然而眼前不断倒下的兄弟却让我真切的触摸到了地狱的大门,偷袭失败,然而当狄莺另一个方向火光冲天时我们才明白,从一开始我们不过是佯攻是弃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对面的敌军更加愤怒,各个红了眼睛扑杀过来而我们终究溃不成军,对手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似是定要将我们屠杀殆尽才肯罢休,我受了伤那种被带着倒刺的箭射穿腿肚的感觉似乎直到今天还留在身体上难以忘记,后有追兵前有荒原,他将我藏进了一片枯草里,他说他会回来带我回家,还记得微光中他那张带着血的脸颊上安慰的笑,然而我知道他也许不会回来了,于是再见到时他果真已是满身鲜血的倒在杂草中,我想我是哭了,然而终究分不清是泪还是未干的鲜血,他手里攥着的东西那么眼熟,那是进军营时我送他的放影集药物的小包,没有一针绣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包,我还记得他接过时看向我时的调侃,他说你这莫不是要与我定情?当时我还曾笑骂他猥琐,而后来的,出征前的独处,我记得我与他分享了阿姐送来的好酒,醉酒间他说他喜欢我,他问我若是能回去能不能不做乡绅只做他的妻,答应了吗,似乎现在也没那么重要了,他放下的那刻他转身的那刻我就知道有些事即便是答应了也终究会是泡影,夜袭前我问过他若是我死了呢,他说奈何桥前等他,然而他却没说如果他死了呢...还记得那场倾覆天地的大雨,还记得那逐渐冰冷的身体,我知道我的时间也不多了,然而却难得的轻松,我想不管当初我答应与否我终究还是愿意的,所以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才会如此的安祥我知道我将会见到他...然而三生石忘川畔奈何桥,我走过一处处却如何也寻不到他,明明没有多久,他却等不了了吗?还记得三生石上看到过往的震惊,还记得反抗是被鬼差按在石头上那透过皮肤渗入灵魂的冰冷和绝望,原来真的不会再见到了吗,手头上坐着的老头说相爱的来生不会见仇恨的来生不会见饮了孟婆汤忘了前尘事才能做来生人,然而我不愿,怎么能忘,怎么可以忘,怎么舍得忘,一生很短相遇却很长,那一幕幕快乐也好懵懂也罢染上了家乡特有的米酒滋味虽不浓烈却已融入骨血。
看着递过来的粗瓷碗听着对方用有些粗噶的声音劝着,你爱也好恨也罢那些人终究也都喝了这些汤水,一人记得不如两两相忘。忘吗?不能,即便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要我还记得就好,只要有人还记得就还可能再见不是...锁魂铃很坚固,然而被锁魂铃强行留住的魂魄却很脆弱,我不能见光甚至连温暖的火焰对我来说如烈焰般炙烤,地府不断的追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天地间我怎么也寻不到他的影子,灵魂终究脆弱,却因着信念变得坚强,然而无穷无尽的寻找终究将我拖累的疲惫不堪,于是我遇到了索凝,被利用成了养着那邪性珠子的鼎炉,我以为有了身体我就能有更多的机会遇到那人,却忘记了如果连我也忘了却还有哪个会记得我们那对于整个洪荒微不足道的痴情。
然而老天终究对我不薄浑浑噩噩间我终究还是遇上了那人,即便只有十年也已是我心中所有的欢愉,唯一遗憾仅是我终究没能等他回来...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回忆慢慢出现又溜走,如果这就是寂灭也很好,至少我还能在记忆里见到他不是,然而那句欠了他的愿意怕是要就此长长久久的欠下去了,业庆,于管,我,愿意...